“總比被灰塵嗆死好啊。”郝平凡苦笑道。
齊真也疲憊地按按額角:“我同意,口罩都擋不住的撲面而來的塵土,我到現在都覺得有灰塵沒洗淨。”
“K同學,我和你講,那真不是人幹的事,鎮長在柯非同學和我們見面後,就派了兩個人過來,說有要事找我們幫忙。”
郝平凡長歎一聲,“然後就是讓我們兩人一組,以主幹道為分界線,把每戶鎮民家的海神像和客廳打掃幹淨。
“整整三十戶人家啊!就算是兩人也累得夠嗆,更别說還有個監督的人在了,他叫海北,檢查得超級仔細,有一丁點兒灰塵都要返工重掃,當時掃完我手臂都擡不起來了。
“但是我有先見之明,治療跌打損傷、勞累過度的藥都買了,這兩瓶是給你和柯非同學的。”
郝平凡就像個醫藥箱似的,日常所需的藥物他都有,他還找了瓶參片送給池瑩,說下次再難受可以倒一片含着,多多少少能管點兒用。
“謝了小眼鏡。”柯非道謝的話是對郝平凡說的,看的人卻是靳和夙。
靳和夙在看噴霧瓶上的字,就沒留意他。
Fox看在眼裡,心下存疑。
“謝謝,用處很大。”靳和夙把噴霧裝起,“上一個也是。”
郝平凡了然:“能幫上忙我很開心。”
“你們打什麼啞謎呢?”柯非扶着靳和夙的椅背,也想加入兩人的對話。
郝平凡尴尬地撓撓頭,側過身子去和齊真講話,K同學沒告訴别人,他也不能亂說的。
“與你無關。”靳和夙淡聲開口。
柯非沒太大反應,他坐回沙發,一下一下地抛着噴霧瓶。
齊真見氣氛冷寂下來,便道:“監督我和池瑩的是教我們撒網的其中一位,她叫海南,是一名女性,還幫我倆分擔了些。”
靳和夙:“東南西北,齊了。”
池瑩胸口還有些悶,她吞下一粒參片,臉上才有了些血色:“這四位應該是海起的心腹,也是重要的NPC,否則不會像這樣多次出現刷存在感。”
“東南西北的起名方式有用意嗎?還是說單單是因為簡單好記呢。”Fox用梳子梳着長發,狀若閑聊問。
“抱歉,我先回房間了。”柯非率先道。
“我也……我也想回了。”郝平凡口吻遲疑,他看Fox沒動才“噌噌”幾下跑上樓。
“那大家早點兒休息,明天還會有捕魚任務,大家養足精神,這事我們明早再談。”齊真和池瑩也上了樓。
客廳隻剩靳和夙和Fox兩人。
靳和夙手扣桌面,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幾分鐘後,Fox起身坐到郝平凡坐過的椅子上,歎氣說:“我搞砸了。”
“我聽柯非說你們進展還行啊,這麼快就變了?”靳和夙不懂。
“唉……我再試試吧。”Fox沒說緣由,她留下的目的似乎就是想給郝平凡留出獨處的時間。
“哦,積分不退。”靳和夙補刀道。
Fox氣得差點兒把喝完水的被子摔碎,她恨恨道:“我沒那麼小氣,等出了副本我就把積分轉你,相對的,我的手環你可得保管好,它很貴的!”
“放心。”靳和夙最擅長保管貴重物品,也擅長使用它們。
“還有一件事。”Fox在上樓前提醒端坐在桌前的少年,“你的室友,别多接觸。”
靳和夙不明就裡:“他打不過我。”
Fox:“……”誰跟你說打架了!我是讓你别多接觸,能不能聽聽重點啊!
“哦,知道了。”靳和夙看Fox一臉無語的表情,從善如流道。
[靳哥,是在教人談戀愛嗎?]
[看樣子是的。]
[不是我潑冷水啊,這真的靠譜嗎?]
[我佩服靳哥的勇氣,也敬佩Fox對我哥的信任,一個敢教,一個敢學。]
[靳哥自己的CP都be了,他還要去教别人,他真的,我哭死。]
[啊?就我一人想的是靳哥是為着那一萬積分嗎?]
[不止你一個,我也這麼想的,那可是一萬诶,haaaa]
[你們别破壞氛圍啊!]
靳和夙轉着左手手腕上的手環和紅線手鍊,按下了關閉直播間的按鈕。
今晚,也會來的吧。
他回到房間,柯非還沒睡下,空氣中飄散着中草藥的味道,是消腫的噴霧。
靳和夙沖完澡洗完衣服,沒吹頭發就出去了,既然在屋裡不用再戴假發,他就不打算花時間去吹了,讓它自然幹燥也挺好。
“你……你的手沒事吧?”柯非别扭地詢問。
“沒事。”靳和夙坐上床鋪,幹淨整潔的床單令他心情愉悅,也就忽視了柯非語中的情緒。
柯非把被子蒙在頭上,暗暗後悔,他這是在沒話找話啊,閑得慌就去睡覺好嗎!
可不管怎樣,少年粉色的發是落在他眸中的唯一一抹亮色。
靳和夙透過窗戶去看夜晚的大海,天空一輪彎月,将海面映照得波光粼粼,海風自海洋上空吹過,泛着波瀾的海水打碎月亮在水中的鏡像,轉瞬又恢複原狀。
夜空像大塊裁剪過的黑絲綢緞,明亮的月和星星是點綴之上的耀眼珠寶。
在頭發晾幹後,靳和夙拉上左半面的窗簾,朦胧的絲質紗簾給窗外的夜景罩了一層模糊的光暈。
他仰頭看着頭頂的天花闆,藥膏和噴霧就放置在枕側,他内心有一個不成型的猜測,那就是——不同的副本裡可以遇見同一個NPC。
這是小助手沒能給出他答案的問題,沒關系,他想他找到答案了。
阿倦,在這個副本裡,你是海神對嗎?
霧色漸濃,來自海上的濃霧緩慢地侵蝕過沙灘,有什麼東西從海裡上了岸,它們移動極快,以人眼看不清的移速争先恐後去往同一處。
三間房裡的人都已進入睡夢中,正中間的房中忽地起了霧,把兩張床之間的屏風連同右半邊與左側徹底隔絕開來。
左側的床中,睡顔恬靜的少年好似仍舊不知發生了什麼,依然沉睡于夢境中。
“嘶——嗚——”
“嘶——嗚——”
“嘶——嗚——”
含糊的腔鳴回歸,無數觸手湧入靳和夙被中,它們想在他的身上留有印記,以此來表明他是它的。
“小觸手,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請自來是不禮貌的表現呢?”靳和夙蓦地睜開眼,瞳色如墨,眸裡滿是淺淡笑意,哪有半分熟睡的困倦樣兒。
觸手慌張一瞬,可很快便纏住靳和夙的身體,叫嚣着自己的不滿,它們滑過少年白皙的肌膚,極力克制着想要破壞的沖動。
“你不喜歡我和除你以外的人靠太近是嗎?”靳和夙一點點地試探發問,并不介意小觸手病态的占|有|欲。
他點上觸手尖,冰冰涼涼的觸感他很喜歡,那是他熟知的溫度,也是他找尋的那人存在的證據。
觸手纏得稍緊了些,作為應答。
靳和夙的周身皆是黑霧,除開他和粘人的數條觸手,再無多餘的活物。
“你設下結界了?”
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當下的情形。
柔軟的吸盤按在靳和夙手背,印出一個圓圓的痕迹。
——是。
圓圈表示肯定,小觸手承認了。
有點兒……可愛。
“這次沒有鹹味诶。”靳和夙垂眸淺笑,粉發柔順地垂落,有發絲半遮住惑人的紅痣,長睫翩跹,猶如最輕薄的蝶翅在輕輕扇動,帶起極細微的氣流,翩翩落于海神心上。
“嘶——嗚——”
“si——wu——”
“su——”
“夙——”
生于海底的不可名狀之物極盡所能,終于念出它日夜練習的那個名字。
它抛卻一切,也要來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