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可别說‘沒什麼’，你都寫臉上了。”

進次郎抿了抿唇，沉默了數秒，然後道：“……在想一些，沒想明白的事吧。”

北鬥頓時來了興緻：“說說？搞不好我能想明白呢？”

“……”

“也幫我轉一下注意力呗，現在胳膊那兒又癢又疼的。”

亞波大叔手一頓，然後暗暗加快了速度。

進次郎拗不過北鬥，也隻能點頭，說：“沒什麼，我就是在想……艾斯殺手他們背後肯定有人。”

“嗯，是的，”北鬥也同意：“他們是雇傭兵，拿錢辦事。”

進次郎偷偷瞄了一眼房間裡的兩個大人，見他們都在專注手上的工作，似乎就是随便他們倆小年輕聊的樣子，于是繼續說：“他們使用的武器和裝備，甚至是存放屍體的冷庫都不是市場上能随意買到的。居然不是常見的‘借用’某個工廠的冷庫而是在郊區的别墅裡配置一整套冷庫，分明是打算長期藏身在那裡，那麼……保密工作就做得太差了，算一下時間，他們前腳剛從小城撤出去，後腳就有人把他們的落腳點透露給你了。”

“是艾德先生，”北鬥說：“那天晚上艾德先生找到我，把他們的位置告訴了我。”

進次郎想了想，問道：“艾德先生，是科特隊裡的那位……？”

北鬥點了點頭：“對，就是那位駐守科特隊的，星團評議會的聯絡人。”

進次郎一臉的果然如此：“他們使用的那些機甲和武器，基本都是外星科技産物吧，那麼多少和星團評議會有所瓜葛，畢竟不在他們掌握中的技術是少之又少……那麼，艾斯殺手背後的人裡應該就有星團評議會，但透露情報給我們的也是星團評議會。”

“嗯，内鬥吧，那麼大個組織，内部肯定不是鐵闆一塊。”北鬥總結道：“至于科特隊，也說不上是被利用了，畢竟……說是合作，但實際上已經可以算是星團評議會的下屬機構了。不然也搞不到那些用在奧特曼機甲上的大量外星科技，那些應該就是星團評議會提供的。”

總不能是人類在短短的十幾年裡科技突然飛速發展吧？

“所以，純粹就是星團評議會的内鬥。”北鬥笑說：“我倒是不介意，反正我的複仇算是利用他們的内鬥達成了。”

為當年那場慘烈空難的死難者們報仇了。

至于幕後的始作俑者……

北鬥低頭冷笑，亞波大叔總是用“他們不過是被雇傭的，他們有幕後主使”之類的話勸他，這不過是想攔着自己不讓自己去冒險的托詞罷了。因為北鬥有自知之明，那所謂的“幕後主使”不就是星團評議會中的某些高層麼，自己哪裡是他們的對手，所以也隻能拿雇傭兵開刀罷了。

亞波大叔怕他遭遇危險，所以連讓他去拿那些雇傭兵開刀都不敢。

這有什麼……

自己此戰的表現應該落在某些人眼中了吧，大概接下來就會被當成“好用的工具”被接納進科特隊。科特隊确實是個不錯的跳闆，能讓他摸進星團評議會……

不過，最近星團評議會的内鬥愈演愈烈，搞不好過不了幾年就自殺自滅起來了，都不必他動手。

沒一會兒，北鬥的四肢都裝配好了，也能靠自己的力量坐起身來了。接下來的調整和适應性訓練就用不到進次郎和百慕拉了，亞波大叔早就做熟練了的，于是兩人便不留在病房裡添亂，幫着收拾了一地的垃圾就帶了出去。

走到醫院門口，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了，雖然小城裡總是一成不變的永夜，但時間确實在客觀地流逝着。

進次郎鼓起勇氣，叫住了準備離開的百慕拉。

“能告訴我嗎？”進次郎走到百慕拉身邊，問出了這個他想了一路的問題：“成為‘奧特曼’的代價，究竟是什麼。”

百慕拉越是回避這個問題，進次郎就越是多想，此時他已然從自己身死腦補到世界毀滅了，他覺得不管會從百慕拉這裡得到什麼樣的答案，他都不會意外了。

百慕拉低頭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孩子，而進次郎也正仰頭看着他，眼底裡流露出清澈的，求知的目光。仿佛他就隻是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

于是進次郎就又被百慕拉揉了腦袋。

大概，發型已經全亂了吧，進次郎破罐破摔地想着。

“成為‘奧特曼’的代價啊……”

百慕拉默默瞥了一眼蹲在不遠處的牆根陰影裡鬼鬼祟祟的窺視者，低頭對進次郎道：

“代價……就是成為了‘奧特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