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又撓了撓頭,“哦對了,二哥你花了三百兩是吧。”他忙敲了敲挂在觸雲亭梁上的一隻鑼。
不多時,半山下有奴仆聞着鑼聲探出頭來,應了一聲:“殿下,奴婢在。”
衛王忙吩咐:“那什麼,取三百兩過來。算了你不用拿上來了,怪累的,你直接交給春和就是了。”
奴仆忙應:“诶。奴婢就去。”
江王聽後,撫了撫額,面上挂着無奈的笑:“其實六弟你不必将銀錢還我的。”
本身他隻付了三十兩啊喂!六弟雖背靠皇兄、太後兩座大山,根本不愁金銀,但他做兄長的怎麼好意思收。
衛王擺擺手:“小事小事,二哥讨嫂嫂要緊。”
這個傻弟弟,還真是......江王有些于心不忍,終是道:“其實那日我銀錢帶的不多,小販最後隻收了我三十兩。”
空氣忽然停滞了那麼一下,江王明顯察覺出了衛王的沮喪,拍了拍他的肩膀。
隻聽衛王道:“原來我隻是那小販謀取銀錢的籌碼!可惡啊,我居然隻值三十兩。”
這回是江王這邊的空氣停滞了那麼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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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蟬切切,暖陽不歇。
許家的馬車載着歲檀穿過都城大街,行至人影寥落又盡是綠蔭的城郊處。
忽聽得一陣驚懼的馬鳴聲,栖在樹梢枝頭的衆鳥瞬間振翅而飛,驚得翅膀上的羽毛墜落地上,和着塵土與地上的落葉一道揚了起來。
歲檀被驚醒,待馬車停穩,她掀開簾子向外看去:“怎麼了?”
她眼前空曠一片,方才駕車的車夫竟不見了身影,隻餘那頭驚叫的馬兒莫名倒在地上。
歲檀正欲下車查看,卻忽然眼前一黑,被人用黑布袋子蒙住了腦袋。緊接着,她的雙手雙腳都被人縛住,旋即整個身體被人扛在肩上放進了一處硬邦邦的座塌上。
好在扛她的那人動作不算粗暴,算得上是情緒穩定地把她放在那座塌上,沒叫她覺出什麼磕碰。
歲檀後知後覺,所以她這是......被綁架了?不是,誰啊?她得罪誰了?山賊?動作這麼溫柔?不應該一出場先問問身上有沒有錢财,速速交出來之類的話嗎?或者說幹脆一點的,直接把她從後腦勺一棒子敲暈。
如今這個情形,跟她認知裡頭出入有點大。因此從她的直覺來看,這夥人應該不是什麼山賊劫匪。
她想了又想,把這幾個月來見過的人在腦海中盤算了又盤算,腦海中赫然出現了張乳母那張顴骨高聳的臉。
難不成這些人是張乳母找來的?不是吧,張乳母下這麼大血本?這麼恨她?
若是張乳母的話,她覺着現下境況雖不好,卻也可以商量商量。
馬車緩緩動了起來,她向前傾傾身子,忙道:“車外的好漢或者好大姐,你們的雇主給了你們多少銀兩,我可以給你們雙倍。”
見沒人應她,她又補充道,“你們也看到了,方才我坐的那輛馬車氣派不已。我能坐得起這樣好的馬車,便能拿得出足夠的銀子。你們不若将我放了,對那雇主就說事已辦妥了,我回去就說是我自個兒逃出來的,如此你們便能得兩份的銀錢,豈不是劃算得很?”
歲檀說完,耳邊仍隻有馬蹄疾馳聲,方才她那番話便好似石頭扔進了深不見底的枯井中,聽不見絲毫響聲。
她卻不甘心,張乳母綁架她能送她去哪?要麼煙花柳巷要麼深山老林。
“要不這樣,你們說個數,我肯定湊齊給你們啊!”
隻聽得簾外一聲鞭馬之聲,她明顯察覺出馬車馳行得更快了。
不為金錢所動是吧......
“你們識相點,知道我兄長是誰麼?我兄長可是京兆府的岑捕快,他若發現你們綁了我,定不會饒了你們的。屆時你們也别想好好做這綁人的生意了。”
下面當賊的,最怕抓他們的不是麼?搬出來江王什麼的大官,名聲太大了不好用,反倒叫人覺着虛假。可若是搬出來他們最直接的對家,沒準更能起到震懾作用。
“她話怎麼這麼多?要不咱們把她敲暈了吧。”簾外一道男聲響起。
“欸,主子說了,那樣容易把人敲傻了,那咱們就白綁她了。”另一男聲回道。
最先出聲的男聲“嗯”了一聲,忽聽得他将簾子掀起的聲音,歲檀腦袋上套着的黑布袋倏地被一名蒙着面的黑衣男人取下。他從懷中掏出一塊布一把塞進了歲檀口中,未等歲檀反應過來,這男人又将原先蒙着她頭的黑布袋子給她原原本本套了回去。
蒼天啊,綁個人綁得這麼有職業道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