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簾外春和應了一聲,馬車調轉了個方向直奔慈幼局而去。
江王又對歲檀道:“白日折騰了一天,早上你又起得早,現下你靠着休息會兒吧,到了本王喊你。”
歲檀雖應下,卻又怕像今早一般靠在了江王懷裡不說,還濕了他一身衣裳。便隻是将頭靠在身後,避過他的方向去。
不多時,馬車漸漸停穩,車外春和喊了聲“慈幼局到了”,不消江王叫她,歲檀率先掀了簾子躍下了車去。
她顧不上等江王下車,急切地跑去門口将門推了開來,近乎是小跑似的去了院子裡。
隻聽她喊了幾聲“乳母——”、“小盆——”
門外春和見江王并沒下車,問:“殿下,您不一塊兒進去麼?”
江王道:“小壇許久未見她們,恐怕有許多話想說。若是我在一旁站着,恐怕會叫她們彼此都拘束了,本王在此等着就是。你也累了一整日了,在外面好好歇一歇吧。”
院裡,衆人聞聲看去,見是一名钗鬟琅佩、長裙迤逦曳地的美人,一時齊齊放下了手中的針線、繡球或是果子什麼的,盯着她細細看了好一會兒。
還是小凳子、小綠幾個小娃一并上前抱住了歲檀的腿各自喊了聲“壇姐姐”,其餘坐着的乳母才将她認了出來。
王乳母忙也上去抱住歲檀,聲音有些顫:“小壇,這幾日你可叫我們好找。”
趙乳母也說:“是呀,才三五日的功夫,小壇眼瞅着都瘦了。我可要好好給你補補。”
王乳母說:“诶,你忘了今早春和總管怎麼說的了,咱們小壇日後就是江王妃了,那還用得着你去補?”
趙乳母卻撇嘴:“那王府裡頭的廚子有我做菜好吃麼?”
歲檀道:“是是是,别說江王府了,就是皇宮裡的禦廚都趕不上趙乳母您的手藝。”
說完,在幾名乳母的笑聲中,歲檀才又向周遭看去,旋即疑惑地問:“怎麼不見小盆?”
往日她若是出去,回來後第一個迎上來的就是小盆。
王乳母笑道:“說起來小盆跟你一般福氣好。前兩日你不見了,她出去尋你的時候,恰巧叫位夫人看見了,說小盆同她早逝的女兒眉眼生得像,又知道小盆自幼失了雙親後,那是愛憐得不得了,立時想接小盆回家做自己的女兒呢。”
歲檀聽後卻警鈴大作,她想起了小缸子,她忙抓住張乳母的手說:“這回您仔細查閱過他們的文書,跟着去他們家裡看了沒有?”
小盆模樣生得清麗,歲檀第一反應便是覺着會不會叫什麼以皮相為生的老鸨動了利用小盆的心思。
王乳母反握住她的手,說:“你放心,這回我特地去官府上問過了,差不了。她家雖非大富大貴,做的卻也是正經營生。她家是開布莊的,先前我還在她家買過布呢。鄰裡間也的确聽聞她幾年前沒過一個女兒。”
歲檀又問:“小盆前兩日就走了麼?”
王乳母道:“今早聽了你平安的消息才去的,還說若你回來可以去白記布莊尋她呢。”
歲檀忙問:“可是永平街姚記酒樓對面那家麼?”
幾個乳母一塊點頭:“是,就是那家。”
歲檀忙辭别幾個乳母,出了門上了馬車直奔那白記布莊而去。
經了小缸子那一回事後,她的心上很是不安,須得親眼見到小盆平安才好。
街上車水馬龍,人頭攢動,正是熱鬧的時候。
待馬車停在白記布莊門前,歲檀先江王一步下車提裙去向布莊門前。
夥計見狀忙從店内正垂首細細擇選着布料的夫人小姐之間擠出來,迎在了歲檀面前。
他笑若朝陽:“夫人,您裡面兒請。”
歲檀被他這句“夫人”喊得一愣,才又想起來自己現下還是早上入宮時粉黛峨髻的模樣,顧不得糾正他。忙向他問:“您好,我想尋一個人,請問小盆在麼?”
小夥計聽後卻擰眉搖頭:“沒聽見過這名兒啊。”
說話間,江王已站在了歲檀身側,示意春和取了一錠銀子給這小夥計,才又問:“小兄再仔細想一想?”
小夥計仍是搖頭:“店中真沒夫人說的這位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