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的保時捷沒多久就一個急刹,卡在了一棟普通的一戶建宅院前不遠處。
琴酒下了車,一腳踹開了上鎖的宅院大門,然後大步踏過幹淨整潔的鵝卵石步道,登上台階拿鑰匙開了房門。
他走進玄關時,右邊櫃子上那個攝像頭還在亮着表示工作狀态的綠燈。但琴酒沒有在意——他的視線完全聚集在了沙發上那個沉沉入睡的身影上。
……人這不是,還在嗎。
糟糕。
中計了。
聶展青那個老狐狸,估計還沒從貝爾摩得嘴裡撬出什麼有用的情報,隻是知道她把林庭語帶走了。至于送到哪裡,可能沒問出來,也可能是沒有耐心了——
琴酒迅速扯開窗簾,殺氣四溢的目光逐一掃過附近的行人車輛。
沒有看到疑似聶展青的人。但這不能代表安全,那家夥選擇用一個電話騙他立刻來确認林庭語的所在,也肯定就跟在後面——
必須馬上把人轉移走。甚至都不用去很遠,隻要到了鈴木塔附近的火力覆蓋區裡,聶展青就算跟過來,也會被提前布置的狙擊槍逼退。
他少年時想象過很多次這樣的場面了。如何突破聶展青的封鎖,如何進攻或撤退,如何在彈雨刀光中保全那個毫無防身能力的人……在杜淩酒死後,這些想象也都被封存到記憶深處了。
沒想到一過十數年,現在居然派上用場了。
這樣的想象讓琴酒不自覺地露出了犬齒,莫名其妙的興奮感覺讓他甚至想要大笑。他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去,俯身一把撈起沙發上那具軟綿綿的身體,像是扛沙袋一樣扛到肩上,轉過身——
落地窗外忽然閃過一片刺眼的光。
琴酒條件反射地向旁邊一側身,躲到了樓梯下。幾乎就在他掩藏好身形的同時,巨大的爆裂聲忽然從窗外迸發出來——玻璃嘩一聲被震得粉碎,氣浪裹挾着尖銳的殘渣,如同狂風過境一般卷過客廳,撞到對面的牆上。
街道上受驚的車輛吵成一片。刺耳的報警鳴笛震得耳朵嗡嗡直響。
琴酒及時揚起大衣,擋住了四處飛濺的玻璃碎片。他把肩上的人放下來檢查了一下,沒有受傷,還是面色蒼白,雙眼緊閉,似乎對這樣大的動靜也無動于衷。
不醒也好。醒了還要解釋。而且杜淩酒總是很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兩人思路不一緻,還得再把他打暈帶走——那還不如就這樣睡着。
總好過讓杜淩酒自己跑了。然後又莫名其妙死在什麼地方了。
萩原研二趕在附近居民出來查看前,就已經靈活地蹿上院牆,然後扯上口罩,拔槍拉栓。繁茂的樹冠和藤蔓垂在槍頭,掩住了他的身體。
他回頭瞄了一眼那輛還在冒煙的保時捷356A,心髒砰砰直跳。
萩原研二想這麼幹很久了。他甚至讓松田陣平開N系統查過琴酒這輛保時捷的軌迹,奈何伏特加開車太過不走尋常路,根本沒在幾個攝像頭裡留過影。
這次終于有機會——要挑戰琴酒這樣強大的對手了。
他深吸一口氣,緊盯着那棟仍然安安靜靜仿佛睡着了一樣的小樓,循着牆頭,在樹影的遮蔽下,快速匍匐過去。
萩原研二很清楚,正面幹上琴酒他沒有任何勝算。但他剛才布設炸彈前也觀察好了周圍的環境。這座一戶建獨門獨院,沒有鄰居,四周樹木繁茂,給他的潛入帶來了方便。
隻要能夠移動到側邊,攀上二樓的露台,進入到這棟樓房内部,再從上往下扔點小道具——黑羽快鬥給了他不少,閃光煙霧催淚一應俱全——就算對方是琴酒,也不能完全不受影響吧。
萩原研二的目标并不是做孤膽英雄,那隻能成為琴酒的槍下亡魂。
他是來拖時間的。這裡離鈴木塔不遠,松田陣平收到信息以後很快就能趕到。而且今晚還有降谷零和他身後的公安警察們,零組的精英全員上陣——這樣都還抓不到一個人的話,那隻能說天意如此了。
……接近了。順利得不可思議。
萩原研二小心地扒開眼前的藤蔓,瞄了瞄近在眼前的窗戶。沒有埋伏的槍口,也沒有琴酒兇神惡煞的臉。
他活動了一下手指——從枝枝葉葉下鑽出來,騰身一躍,無聲無息地飛上了無人的露台。
琴酒确實沒有在關心外面的情況。他不用想也知道那爆炸是怎麼來的。
從方位和威力看,起爆的地點應該就在他的保時捷旁邊。這很合理,讓他來堵人,他一樣會先把對方車輪胎打爆。
不過,敢搞這麼大動靜,這家夥實在是過于嚣張了。
這是蘇格蘭的安全屋,裡面自然不缺武器彈藥。如果隻有琴酒自己在房裡,他這時就要直接迎戰了。除非對面調來了野戰榴彈炮級别的裝備,不然想強攻這棟安全屋拿下他,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但是,不行。
琴酒低頭望了一眼懷裡的人。
他跟聶展青一對一當然沒有問題。但如果他被纏住了,聶展青另外還帶有手下,趁他防備不及的時候把林庭語偷走,那就惡心了。那條老狐狸絕對幹得出這種事情。
而且……聶展青本來也不太關心林庭語死活。當年那次,綁走林庭語的時候,就把人搞得奄奄一息。要是等下打起來,對方狗急跳牆——
琴酒摸索了一下,然後在牆角找到了一條地毯的縫隙。
這時屋頂上似乎傳來了一絲動靜。好像有片葉子被風吹落一樣,輕輕地掠過了木檐。
琴酒露齒一笑。不從正門進來嗎?躲躲藏藏的家夥。
他把懷裡的人放在一旁,雙手用力,一扇活闆門就連同厚重的地毯一起被他掀了起來,吱呀一聲露出了下面的暗道。
他敢孤身前來,自然另有方法離開。
每個行動組成員都會在自己的安全屋裡設置秘密逃生通道,蘇格蘭也不例外。
而且因為資曆深,地位高,拿到的經費充足,蘇格蘭在裝修這棟安全屋時,幹得比一般的成員都要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