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外面吃了午飯,回來時羅懷特向右邊小樓看了一眼。
“我晚點再去看爺爺奶奶,他們還好吧。”
提起爺爺奶奶,本吳晨心情大好。
“等你好了再看他們,不然他們會擔心壞的。你放心吧,他們好得不得了。”
本吳晨笑呵呵的,“我前兩天提了一句讓他們搬别墅住,他們又說想清靜,又說要享受二人世界的。”
羅懷特也笑:“這借口不錯。”
“我想給他們請個保姆,他們一聽就惱了,說他們還年輕的很,還要……”
本吳晨的話戛然而止。
羅懷特知道,那句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奶奶在他面前也說過。
這是一個逃不脫的話題。雖然他們歲數還小,但一步入大學,這個話題就要提上日程了。
就是臨走前去看小葉阿姨,李爺爺還一個勁的讓羅懷特快找女朋友,大學畢業就結婚之類的話。
本吳晨這邊就不用提了。在他面前的長輩們,公司的元老們高層們,哪一個不在盯着他,想把自己的女兒孫女親戚介紹給他。
兩人都止住話語,默默向前走去。
簡叔的身影從遠處走過,到福伯身邊停下來和他說話。
羅懷特驚訝:“簡叔回來了?”
“嗯。鄭叔出院沒兩天就催他過來了。”
羅懷特小心翼翼地問:“簡叔和鄭叔……他們還好嗎?”
本吳晨悶着頭走路。
聲音也悶悶地:“和我們一樣。”
和我們一樣。是好,還是不好呢。羅懷特沒敢再追問下去。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們都想努力讓對方開心的,可是氣氛總是不自覺地就變得壓抑。和吃飯前的快樂時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羅懷特看看時間,醫院上班時間出片子結果,兩個小時正好用來學習。
本吳晨抗議。他隻想靜靜依偎在羅懷特懷裡,什麼都不做也可以。
羅懷特舉舉右手:“關鍵這會兒什麼也做不了,晚點空出來的時間還是你的。”
聽到這樣的話,本吳晨聽話地打開書本教學。這節課沒有寫,隻有讀和聽。
兩個小時過去,本吳晨去醫院取結果,留羅懷特一個人在家。
羅懷特百無聊賴地坐着,眼神停留在書桌一邊的素色日記上。
這一次沒有猶豫,他拿過日記,打開。
從6月29日那天起,本吳晨再沒有寫過一行日記。
從那天起,有的,隻是他的名字。羅,特。羅特。羅懷特。反反複複的寫。
羅羅羅羅羅……
特特特特特……
羅特羅特羅特羅特羅特……
羅懷特羅懷特羅懷特……
有幾頁紙全部寫滿了羅特兩個字,字迹特别大,仿佛要沖破日記,沖出心房。
每一頁的上面,都是斑斑駁駁的淚痕。
羅懷特。羅特。羅。特。
每一個字,或軟弱無力,或力透紙背。
6月29日。本吳晨日記的最後一個日期。
前些天,本吳晨以跳樓自殺威脅媽媽。
那一天,鄭叔生病住院。
第二天,本吳晨“失蹤”。
幾天之後,本吳晨奔赴陌生的城市。
雖然和簡叔聊過天,可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羅懷特還是沒有找到原因。
他從第一頁開始尋找答案,往事一幕幕地在他眼前浮現。本吳晨在陽光下的燦爛微笑,本吳晨在無人時的痛苦思念,種種情緒,讓他的心亦起伏不定。
親愛的本
他的目光落到這四個字上,他寫給本的情書,他親愛的本是否收到呢?
他的視線停留在最後一行。
“本和羅特的幸福生活開始了。”
羅懷特的眼角潮濕了。
一滴淚水落下,落在幸福兩個字上,字迹變得模糊,一團霧氣氤氲擴散開來。他沒有擦它,隻放任它們将紙張打濕,将幸福淹沒。
沒有答案。
就像他還沒有走進本吳晨的世界。
羅懷特不知道懷着怎樣的心情合上日記。他甚至沒有将它放回剛才的《孿生·淺綠》上,好像是有意識讓本吳晨知道,他,看過他的日記了。
本吳晨回來,高興地向他報告了好消息。沒有骨折。
他看了一眼書桌正中的日記,裝作什麼也沒有的移開了視線。
站起身,本吳晨招呼羅懷特到卧室,拿出編織好的十幾條手鍊給他看。
一臉求表揚的樣子:“快看看,我的技術有沒有長進?”
羅懷特肯定的說:“必須有。”
一條條的編織手法不同,還很平展光滑,不像現在戴的這一條粗粗糙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