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提起這事,李淮水猜測大概率劉長禦心中大概率是已經有了人選,便順口問道:
“若說殿下的年歲,如今也是時候物色物色人選,這還要看長禦的意思。”
劉長禦顯然正等着李淮水這話,于是滿意的點點頭,伸手示意身後的侍從奉上幾卷畫冊。
“本宮倒是有幾個可心的人選,隻是還要姝兒也見一見才是。”
見劉長禦招手喚她靠近,李淮水猶豫一瞬,見周圍還有兩名随侍,便放下了幾份心思,上前兩步,順着劉長禦的指引看着那幾卷畫冊。
隻見一卷卷畫冊上,每幅都是一位适逢婚齡的年輕男子。劉長禦一一簡單介紹過,視線停留在了其中一副上。
“這是我劉氏嫡脈的小子,品貌極佳,如今也是到了年紀。”
見此李淮水十分上道,于是附和:“能得長禦稱贊,想來這劉家郎君自是好的。”
如此順着劉長禦的話說下去,李淮水隻當自己是一個沒有腦子的複讀機,終究是将劉長禦敷衍了過去。
她不僅沒将劉長禦的話聽入耳中,甚至還走起了神。
以往在披香殿不受重視、無人問津時,不論是朝堂之上還是劉長禦,向來無人操心玉姝的婚事。
如今玉姝剛剛正位東宮,也不過是十三歲而已,劉長禦就這般迫不及待的打算将劉氏的人塞給玉姝,做法實在是有些心急,嘴臉有些難看了。
但即使李淮水心中對劉長禦頗有微詞,也不得不承認,對于儲君來說,還是僅剩的一位能夠繼位的皇室血脈來說,十三歲議親曆來也不是沒有先例。
況且玉姝還要為先帝守孝一年,若是順利,待到她登基之時也有近十五歲了。彼時及笄之禮一過,歲數還當真完全能夠成婚了。
但連劉長禦都知道要在玉姝身邊安插劉家的人,李淮水由如何不起心思?
她走神間也思索着是否也安排些人手侍奉玉姝,卻一時之間沒有合适的人選。
李淮水這方正嘴上敷衍着、腦中思緒飛的沒邊,便忽然覺得手背一溫,似是被人覆住。
瞬間回過神來,李淮水低頭看去,竟是劉長禦不知何時靠她越發的近,甚至毫不避諱的以掌輕輕覆住了她握着畫卷的手。
見此情形,李淮水第一反應是迅速擡眼向身邊看去,卻發現原本侍奉在劉長禦身邊的侍從不知何時都被打發離開,這偌大的北宮主殿上,竟隻剩下了她與劉長禦。
一瞬間,李淮水胳膊上的汗毛倒豎,将視線挪回落在了劉長禦身上。
見劉長禦絲毫不覺異樣,隻依舊微笑着相看畫卷,李淮水也不好直接發作,于是不動聲色的抽出手來,換了一隻手握住畫卷。
“這般挑選也難有定論,不若奴婢将這些畫卷奉予殿下,請她過目一番?”
李淮水雖沒有直言拒絕,但她僵硬的身形和将手抽出的動作皆是明明白白的寫滿了“抗拒”兩個字。
現下她打算趕緊尋個理由離開北宮,劉長禦卻沒這般輕易的放她離開。
“水芙何必如此避本宮若蛇蠍?這北宮中冷寂,你可常來向本宮講講姝兒的近況。”
聽了這般暗示的話語,李淮水眉角抽了抽,迅速低下頭去,後退兩步告罪:“奴婢卑賤之軀,能侍奉殿下與長禦已是福氣,平日當差自然要恭敬敬重,不該沖撞長禦。”
話說的好聽,面上看着乖巧,實則李淮水心中幾乎已經咬牙切齒的吐槽起來。
她承認秋水芙姿色不錯,但這位深宮少夫劉長禦不是才死了妻子成了鳏夫嗎?就這麼明晃晃的打起年輕女官的主意了?!
況且她姓李不姓曹,對人-妻人-夫什麼的完全不感興趣啊!
一瞬之間,李淮水的腦海中冒出了諸如“嫪毐”、“李沖”、“薛懷義”、“車裂”、“賜死”等一系列不好的聯想,心中對劉長禦常來北宮的要求更加退避三舍。
但見到她這幅抗拒的模樣,劉長禦倒也不氣惱,隻當剛剛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一般收起了畫卷放在手邊的桌上:
“既然如此,你便将這些畫卷帶回東宮,叫姝兒也瞧上一瞧吧。”
“是。”
李淮水心中稍稍松了口氣,正上前将畫卷抱起,卻忽然聽到近在身側的劉長禦輕飄飄的開口:
“半月後本宮欲在北宮辦一場菊宴,你回去告知姝兒,屆時要她陪陪本宮。”
聽聞這話,李淮水下意識向劉長瑜看去,卻在撞上他深邃的黑眸時垂下眼簾,抱着畫卷連連後退:
“是,奴婢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