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大事,還不是長禦您一聲令下的事?就算要罰,難道長禦當真狠得下心?”
劉長禦對上李淮水投來的視線,莫名覺得心中一軟。他難得見李淮水這般服軟,本就沒打算當真因此重罰,于是話語脫口而出:
“本宮自然不忍心…”
話到一半,劉長禦頓覺不對,險險止住話語,轉而道:“隻是就算本宮不忍心,水芙姑娘也肯不領情不是?”
見在“妖言惑衆”作用下,劉長禦的服從性顯然遠低于玉姝,李淮水在心中暗罵還是給這劉長禦洗腦洗的太少,面上卻換上一副乖順姿态。
“長禦的心思奴婢自然明白。”
言罷李淮水徑自起身來到劉長禦身邊,親手斟了杯茶水端至他唇邊。
劉長禦并未阻止李淮水的動作,反而是饒有興緻的望着她,眼神片刻不離。
李淮水強忍着被這視線纏繞的不适感,維持着笑意道:“說了這許久,還請長禦用茶。”
“果然還是水芙姑娘貼心,難怪最得姝兒喜愛。”
劉長禦也不接過茶盞,隻一手輕輕覆住李淮水的手背,就着她的手飲了口茶水。
按耐住心中的厭煩,李淮水正想将茶盞擱下,誰知剛剛一動,便察覺到一隻手手被劉長禦牢牢攥住。
她努力控制面上表情看向劉長禦,便見他面帶笑意,摩挲着她的手背道:“今日…水芙姑娘便留在北宮吧。”
李淮水聞言汗毛倒豎,隻覺得快要維持不住面上的表情。
此時她想起離開東宮時帶在身上的豬血,于是腼腆笑着推開劉長禦的手,不動聲色的暗中将豬血捏破,沾染在衣裙上。
“奴婢倒是願意留下,隻是…怕擾了長禦的興緻。”
李淮水邊說邊轉身去擱下茶盞,背過身去之時,也叫劉長禦看清了群上的血漬。
隻見劉長禦的面色迅速淡了下來,顯得有幾分失望。
見他如此,李淮水複又轉回神來,順勢當着劉長禦的面将那本她假作玉姝批閱的奏折拿起放入懷中,口中同時安撫道:
“到底北宮與東宮不遠,長禦有這等眼力将奴婢看穿,還怕等這一時半日嗎?”
劉長禦看着李淮水收起那本奏折,卻也并不阻止。許是覺得已經将她的小命攥在了手中,隻思索一瞬便點了點頭,恢複了一派輕松的模樣:“這倒也是,諒你也不敢耍什麼花招。”
李淮水若是是尋常罪奴出生的女官,能夠走到今日那必定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這麼大一個把柄落在劉長禦手中,自然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但壞就壞在李淮水不是尋常女官。
雖然尚不清楚劉長禦是什麼時候、通過什麼人得知她批閱送進東宮的奏折這件事的,但東宮之内有内鬼是一定的。
她且先安撫劉長禦,往後多多用“妖言惑衆”給他洗洗腦,再将東宮徹查清洗一遍也就罷了。
心中有了計較,李淮水由三言兩語說了些哄人的瞎話,直将劉長禦哄的笑聲連連,一個時辰後這才能離開北宮。
踏出北宮宮門的一瞬,李淮水面上的笑意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腳步絲毫不停的返回東宮去,第一件事便是将梅香叫來,一連幾日的清查東宮中的一幹大小女官仆婢。
而與此同時,内宮與朝堂之上也不知從哪裡傳出了“玉姝懶于朝政沉迷男色”和“劉長禦穢亂内宮外戚幹政”的傳言。
這些傳言一出,朝堂之上彈劾劉氏的奏折如雪花片般被送進東宮,隻是玉姝完全沒有看見,全部落入了李淮水眼中。
她将這些上表彈劾的禦史挨個兒查過,發現大多是薛氏眷養的爪牙,但少部分卻與蕭氏有幾分幹系,隻不過隐藏的十分隐蔽。
作為“劉長禦穢亂後宮”傳言中的绯聞主人公之一,李淮水雖然并不想劉家幾人那樣吸引火力,但依舊是背上了些罵名,引得她内心莫名不爽。
明明什麼都還沒做,這“内宮嫪毐”的名頭她倒是已經背上了。
加上程衍那邊蕭氏顯然也摻和其中渾水摸魚,李淮水有種被被刺的感覺。若不是知曉程衍的主要目标定然是制衡劉氏,她恐怕也要記恨上程衍了。
李淮水思索着如何借玉姝的勢為劉氏開脫,卻在看到那說玉姝“沉迷男色”的奏折時心中一動。
反正目标都是叫玉姝沉迷男色,放權到她的手中,與其沉迷劉家的郎君,不如安排幾個她自己的人手服侍玉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