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殿中接連的痛呼,李淮水除了将處處安排的井井有條,還尋了個在禦前侍候的小宮女詢問此前發生之事。
正如沒想說的那樣,玉姝是被禦前奉茶的小宮女沖撞,氣惱之下踩空了台階這才跌落,以至于動了胎氣,才将将八個月的身孕便要生産。
“奉茶宮女何在?”
李淮水聲音平緩,便不出喜怒,但依舊令她面前的女官聽後狠狠一顫,随後緩了一瞬才開口:“那罪奴已被拖入暴室。”
李淮水聽了這話眉頭輕輕擰起:“什麼時候的事?是陛下親自下令?”
“并非,殿下本要杖責三十,是行刑途中被睿王殿下瞧見,這才命人将其拖入暴室嚴懲。”
如今的睿王便是程衍,他這個時間插手這事又出現的這般巧合,李淮水立時警惕。
“取我令牌,去将人提來面前!”
“是。”
看着女官急匆匆小跑離去的背影,李淮水心中湧上一股厭煩。
玉姝如今已是順利登基,程衍不僅不盡快離開京城去往封地,反倒是想盡辦法插手前朝内宮之事,實在是令李淮水滿腹不滿。
在女官前去提回受罰宮女的這當口,李淮水眯眼思索片刻,向身後候着的梅香招了招手,耳語吩咐一番。
梅香應下差事離去時,那前去提回宮女的女官便面色慌張的返回,身後還跟着兩個身強力壯的侍者,正拖着個不知死活的人。
“姑姑,人倒是帶回,隻是…”
“死了?”
李淮書看着那渾身是血的宮女,一時間臉色有幾分難看。好在女官迅速解釋道:“那倒沒有,幸而去的及時,尚還有一口氣在。”
上前幾步靠近檢查,李淮水見那宮女确實還有鼻息,便擺了擺手示意将人帶下去療傷,務必留一條性命在。
誰知這方女官剛剛領命,正準備離去時,李淮師就聽到前方宮苑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什麼人膽敢私放罪奴!”
來人乃是一行近十人,李淮水放眼看去便見那打頭高聲呵斥的正是程衍。
“大膽奴婢!此等罪奴損害聖體理當受刑,誰人指使你私自将人帶出暴室?”
程衍如今雖不至于如剛剛毀容時日日遮面,但究竟還是在面上覆了半面鐵面,隻露出半張傷處較少的面容。
且他以往便從未将李淮水這等罪奴出生爬上來的女官放在眼中,此時即使心知是李淮水下令,也并未将她放在眼中,直接便待着随從責問至了她面前。
“殿下何必動怒?這等罪奴觸怒陛下引得如此大禍,自然不能這麼輕易的便死在暴室,将她拖出不過是留她一條賤命而待後懲罷了。殿下難道非要她命喪今日?還是有什麼…别的原因?”
程衍知曉李淮水這是疑心上他了,便松了松語氣,轉而到:
“還能是什麼原因?本殿下不過是心系陛下罷了。倒是你秋水芙如今趁殿下危難擅權,是何居心?”
“擅權?”李淮水聽了程衍的責問輕笑一聲“我乃内宮總掌事,正是受陛下吩咐這才前來,我之職責所在,在殿下口中竟反而成了擅權?私闖内宮,濫用私刑,我倒是要替陛下問問,殿下這可全是擅權?”
“你!你這賤奴!”
一番話說的程衍火氣直冒,他這般火爆的性子這麼幾年倒是完全沒變。
依照祖制,程衍這等分封的王侯,在玉姝登基後是應盡快前往封地的。玉姝原先念着與程衍的舊情,已經為他挑選了安穩富庶的封地,誰知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稱病推辭。
不前往封地便罷,如今他甚至将手伸到了内宮之中,若要說“擅權”與“僭越”,自然也是程衍更勝過李淮水一籌。
如今玉姝跌落玉階,這其中尚且不能分明是否有人暗害,程衍就這般焦急的刑殺宮女,讓李淮水不得不更加疑心。
面對程衍的辱罵,李淮水絲毫不放在心上。
她走到今日已經動了太多人的利益,别說是罵幾句,就是想将她除之而後快的都不止一方勢力,幾句謾罵對她來說真是不痛不癢。
“殿下有心力在朱雀殿前喧嘩,不如想想什麼時候動身離京,畢竟那才是殿下如今正該做的事。”
“本殿下做事,還輪不到你秋水芙插手!你這般蠻橫無理,本殿下要入殿向陛下禀明!”
這句話算是徹底激怒了程衍。隻見他頸間青筋隐現,一聲令下便命身邊的侍從上前,準備将攔在殿前的李淮水拖下。
“本官奉陛下之命守衛朱雀殿,擅闖者一律當斬!”
李淮水如今是内宮總掌事,隻是平日多侍奉玉姝,這才常自稱“奴婢”,實際上計較起來,她也是天鳳朝三品官員,此時面對這場面也絲毫不慌,當即大袖一揮,令殿外候着的禁軍上前攔截。
身着甲衣訓練有素的禁軍得令,立時上前阻攔在李淮水前方。程衍帶在身邊的不過是尋常侍從,就算會些拳腳,見到禁軍在側,一時間腳下也是一滞。
“一律當斬?難道你要連本殿下也一同斬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