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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旁呼嘯而過的風聲淹沒一切喧嚣,在下落的一秒中卻意外感受到了一瞬的永恒。
衛何沒有落到墊子上。
“……”
再睜眼時,眼前的景象已全然發生了改變。
整個世界像被關入了地牢中,連一絲月光都不曾剩下,漆黑無比的周遭,隻有一扇邊緣散發着昏黃燈光的門。
這裡看上去像是另一個空間。
不像現實生活,而像一場夢境。
看到404的門牌号時,衛何毫不意外,她打開門。
“吱——”
屋内,算不上耀眼,但足夠明亮的燈光沖擊來人的視覺,黑與白的轉換太過突然,衛何忍不住擡手擋住眼。
适應幾秒後,才緩緩睜眼。屋子裡一切的擺放都十分正常,桌椅闆凳都按照正常的标準放在整間屋子裡。
等候區沒有人。
心理咨詢室很大,裡邊還有三間屋子,分别為咨詢師休息室、解壓宣洩室和問診室。
靠近問診室,衛何聽到其中傳來一道男聲:
“老師,你可以幫我看看我心理有什麼問題嗎?”
衛何敲敲門,随即裡邊傳來張畔青熟悉的嗓音:“請進。”
張畔青果然在這兒。
衛何推門走進問診室。此時,張畔青面前站着一位臉色灰白的學生,眼球突出,白的吓人,胸腔上有一個巨大的洞,那原本應該是安置心髒的地方,大洞周圍已經生蛆。
從衣領未遮蓋住的部分可見,他的身上布滿了很明顯的屍斑,按估計至少死亡三日以上,可他依然活動自如,并且正捧着自己那顆已經腐爛的心髒,以一種近乎虔誠的眼神注視着張畔青。
面對如此恐怖的一切,張畔青的臉上卻毫無波動。
喜怒哀樂不顯于形是她一貫的作風。長長的黑發披散在肩上,眼神深邃而沉靜,總給人一種洞悉一切的特殊氣質。
張畔青接過學生手裡發黑的心髒,正當她準備進行下一步動作時,另一顆還未開始腐爛,一看就是當天新鮮剖出來的心髒被遞了過來。
怎麼又來一個?
“老師,我的心理問題更着急一點,可以先看我的嗎?”衛何俏皮地朝看見她之後愣住的張畔青眨巴眨巴眼睛。
“當然……可以。”
張畔青禮貌地對一旁的死屍學生說道:“不好意思同學,這位同學的心理問題極其嚴重,我需要馬上治療,可以請你先出去等一會兒嗎?”
學生僵硬地點了點頭,他轉身朝門口走去,而已經死亡的軀殼随着身體的移動,不經意将胸腔内的其他器官擠壓出來。
啪叽一聲掉在地上。
“同學,你的肺掉了。”
衛何将已經腐爛的肺撿起來,重新從那名同學胸腔上的洞口給他按回去,順便把胸口斷掉的肋骨往腐肉裡按按緊,“呐,這樣就不會掉出來了。”
“謝謝。”一句帶着屍臭味的感謝。
“沒事。”
死都死了,還怪有禮貌的。
衛何幫忙開門把他送走。
身後,目睹一切的張畔青沉默了。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衛何心理素質那麼強呢?
“你這顆心髒是從哪兒來的?”
之前那位學生是自己的,她這顆……?
“哦,别的同學那兒挖的,”衛何接過心髒,“我還要靠這個查她的死因。”
張畔青面對鮮血淋漓的心髒還是有點接受無能,她深吸了口氣,“需要我幫忙嗎?”
衛何聽到這句話,投以好奇的目光,“張老師你有辦法?”
張畔青從懷中拿出一枚懷表。
“我的技能,讀心。”
讀活人的心,讀死人的心,隻要有未亡之音,她都能聽見。
“诶?那你能不能先幫我看看?我的心髒有什麼想說的?”
衛何覺得這個技能不錯,稀奇又有意思,試問誰以往看小說的時候沒想過擁有讀心術呢?
“不行,”張畔青拒絕了衛何的提議,“我的技能每天隻能發動一次,給你讀心,就沒辦法讀你手上這顆心了。”
“這樣啊……”衛何癟癟嘴。
“那你先給我手上的心髒看看吧。”
衛何将破裂的心髒遞給張畔青,由她打開手中的懷表,長長的複古鍊條垂落,表盤在心髒前來回晃蕩。
“嘀嗒”
“嘀嗒”
安靜的室内隻剩下懷表中的秒針轉動發出的聲響,張畔青眉頭緊皺,雙眼合攏,不一會兒她突然痛苦的伸出雙手捂住耳朵,“嘶……好吵。”
她收起懷表,擡眼對衛何詳細描述她這次發動技能聽到了什麼。
“它一直在說,再快一點,不然追不上了,還不夠快……這樣的詞彙。”可見這名學生死前有着很強的執念。
“快?”衛何抓住關鍵字。
她的第一反應是體育課上,各個班級正在進行八百、一千米測驗,同時,廖易丹死亡時的屍體也是在塑膠跑道上,一切都很合理,所以廖易丹才會對“快”那麼執着。
但如果照這樣想,真相未免過于簡單了。
衛何還想再說些什麼,此時,門外傳來一陣騷動。
“衛何!張畔青!!我來救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