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爾芒抱着八樓轉了一大圈後,終于找到了那副《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再三确認四周無人後,古爾芒閃身進入有求必應室之中,開始了福靈劑的制作。
四個多小時過後,已經五點多了。
古爾芒還差最後一步收尾工作就要完成的時候,斯内普推門走了進來。他一言不發地站在古爾芒的身邊,眼神裡閃爍着晦暗不明的流光。
二十分鐘後,古爾芒将坩埚裡的魔藥倒入漏鬥型的小瓶裡裝好,她還多做了一瓶的劑量。古爾芒把兩瓶福靈劑放在镂空的銀制置物架上,拿起另一瓶,轉身遞到斯内普的手上。
“西弗勒斯,這瓶給你。”
斯内普愣愣地望着玻璃瓶裡透明的液體,并沒有伸手接過來。他擡起頭,一雙黑眸緊緊盯着另一雙黑眸,一字一句問道,“我想做什麼——你都會幫我,對嗎?”
古爾芒舉着福靈劑的手垂下,也注視着斯内普,不加思索道,“當然,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那我問你,盧平是不是狼人?”
古爾芒的眼瞳一縮,但仍然看着斯内普,說道:“是。”
斯内普接着問,“是他在二十年後抓傷了你?”
古爾芒艱難道,“……是。”
斯内普追問:“二十年後,盧平為什麼會在霍格沃茲?難道是他在擔任教授?”
古爾芒張了張口,那句承認的話被她咽進肚子裡。她低下頭,避開斯内普的目光,一聲也不吭。
斯内普等了一會兒,發現古爾芒沒有回答的意思後,再次開口道,“沒關系,那我們換個問題,盧平在抓傷你的時候,西裡斯.布萊克和詹姆斯.波特也在那裡,他們都是阿尼瑪格斯,對嗎?”
古爾芒還是低着頭沉默不語,她的另一隻手死死拽着外袍,直到指甲掐進肉裡,她才啞着聲音說了聲:“抱歉……”
斯内普聽到這句,突然輕笑了一聲,向後退了一步,讓兩人之間泾渭分明,“是我該抱歉,”他自嘲地又笑了笑,“是我忘了你沒辦法說以後的事情……不能背負因果是麼?”
古爾芒垂着腦袋,隻道:“抱歉,我不能說……”
斯内普又後退了好幾步,兩人僵持了半分鐘後,斯内普繞到桌台的另一邊,把所有的成品魔藥分類放置在各類的盒子裡。他端着小銀盒,又繞了一圈走到門口。他頓住步子,轉身瞥去,古爾芒還站在那裡不曾改變過姿勢。
“呵……”斯内普輕聲歎道,“我才是應該道歉的那個人,不是麼?”他轉過身,面對着大門,聲音沙啞道,“是我分不清楚界限,我們本來就不屬于同一類……這學期結束後,我就幫你解除印記……你完成任務以後,就離開霍格沃茲吧,回到屬于你的地方去……不要再來——”
斯内普最後的話沒有說完,硬生生地卡在那裡,結了尾。他單手摟着銀盒子,用另一隻手打開了門。斯内普回望了一眼依然低頭不語的古爾芒,合上了大門,徹底離開了這裡。
古爾芒隻覺得自己的心髒被一劍捅穿了,可她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疼痛。她側過身來,仰面望着還未清洗的坩埚,殘留的藥渣幹癟癟地附在坩埚壁上,像是怎麼洗也洗不掉了似的。
古爾芒歎了一口氣,抽出魔杖用了兩道清理一新,果然還有殘渣留存。古爾芒不知怎麼的怒火中燒,一氣之下把坩埚狠狠摔在地上。
她不明白,自己達成了目的應該開心才對,為什麼心裡反而空蕩蕩的,又失落、又憤怒呢?
兩天後,周一。
下午的古代魔文課結束以後,古爾芒還沒收拾完書本和筆記,擡頭再看時,斯内普早就已經一溜煙不見了。
古爾芒抿抿唇,将桌上的東西都收進納戒中之後,把手伸進外衣袍的口袋裡。這裡面放着前天剩下的那瓶福靈劑,她攥着玻璃瓶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這瓶可憐的福靈劑,到現在都沒有機會送出去……
古爾芒扯了扯嘴角,内心不斷提醒自己要抛開雜念。她站起身來,快步走回宿舍,想要借助睡眠來驅除這些沒來由的想法。
……
不知睡了多久,古爾芒是被滾燙的靈魂灼傷給疼醒的,這一次的焚燒之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熊熊烈火似乎想要将她整個吞噬殆盡。
“不好!”
古爾芒大呵一聲,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她胡亂披了件外袍,快速翻起手印,露出三圈紅繩印記。她手腕底下的皮肉被燒地通紅,隐隐還有被烤焦的迹象。
古爾芒奪門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全力順着紅繩的方向奔跑。靈魂的灼痛越來越強烈,古爾芒忽然意識到前天偶遇斯内普和格蘭芬多四個人的事情,她真想當即沖自己甩出兩記嘴巴子,為什麼她忽略掉了斯内普異常的情緒;為什麼她覺得有波特他們在的地方,斯内普會絕對安全?
為什麼?為什麼……
古爾芒的腦袋裡回蕩着無數遍對自己的質疑,腳下飛奔的速度卻一點也不肯怠慢。從契約處爆發出的火勢,似乎想要燃燼融化掉她的靈魂。她真真切切地明白,斯内普現在已經是命懸一線。
可是,人的兩條腿能跑得多快?
如果,她現在召喚飛天掃帚,從更衣室飛過來的這段距離,她根本等不起……
古爾芒的心髒涼透了,可灼燒感還在不斷侵蝕着她,汗珠大顆大顆地從額頭上滾落。
古爾芒此時終于跑到了一樓大廳,就在她快要趕到大門的時候,她發現費爾奇剛剛給城堡的大門落了鎖。
古爾芒在心裡大罵一聲,顧不上施展什麼幻身咒,飛快挪動着雙腿朝着二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