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古爾芒應聲回頭觀望,隻見一頭揮舞着雙爪的狼人,以及狼狽着地的牡鹿和黑狗。接着,憤怒的狼人大概是發現了不遠處的古爾芒和斯内普,踏着笨拙地步子,朝着兩人跑來。
古爾芒心中大赫,根本沒時間思考如何做才能不碰觸斯内普滿身的傷口。她輕輕叼住斯内普往空中一抛,然後縱身一躍,穩穩當當地接住斯内普。
當斯内普落在怪物背上的一刹那,下意識地抓住她背上的毛發,好像是碰到了她的傷口,毛發上被浸潤得滿是鐵鏽味道的鮮血,把怪物痛得寒毛直立。
斯内普望着滿手的血液,心中的警戒瞬時消散了大半,他飛快地松手,換了另一處完好的皮肉,緊緊抓着上面青黑色的長毛。
古爾芒不管三七二十一,隻是往前拼命地撒腿奔跑。令她如此急切的理由,不全是因為她身後的狼人,更多是在于,她能感覺到自己已經快壓制不住封印的反噬,她随時都可能失去意識,從而恢複人形。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讓斯内普一人陷入險境。她大腦中殘存的意志力,不斷地告訴她,她絕對不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事總是與人願違。
在古爾芒還有幾十步就要沖進城堡大門的時候,一股狠勁的蠻力突然勒住了她的脖子,讓她一下子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古爾芒的大腦遵從本能,指揮着她的喉嚨發出了咕噜咕噜的呼救聲;可古爾芒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朝向天空一躍,在斯内普脫離古爾芒背部的那一刻,古爾芒翻身過來将他護在懷中。
在疾速墜落的那一兩秒的時間裡,古爾芒的獸身迅速轉化回人形,可她依舊把斯内普死死地摟在懷裡,保持着自己朝下的姿态,期望着斯内普千萬不要受傷。
古爾芒呼吸不上來,大腦逐漸被缺氧的昏厥感所吞沒,她黑色的眼瞳中漸漸消散了神采。在古爾芒失去知覺的前一秒,她從斯内普那雙深邃的黑眸中,讀出了極度的錯愕、濃重的擔憂與深深的不解。
唯獨沒有恐懼和厭煩……
真好……
古爾芒重重摔倒在地上,在徹底昏迷以前,她最後想出來的詞,就隻有這個。
……
斯内普掙開古爾芒的臂腕,半跪在她身旁,卻不敢輕易動她。因為在落地的一瞬間,斯内普清清楚楚地聽見了脊骨斷裂的幾下聲響,每一聲都讓他心中一沉。就連抱她起身這個簡單的動作,斯内普也不敢貿然實施。
慌亂下,斯内普逼着自己穩住心神,他舉起魔杖,對準血肉模糊的脖頸,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速速愈合的魔咒。可是,縷縷黑氣接連不斷地從燒焦的皮肉裡往外鑽,魔咒附在傷口上将将有些生效,很快就被躁動的戾氣吞噬殆盡。
盡管一道道魔咒都收效甚微,但是斯内普仍舊固執地堅持着魔力的輸送,哪怕就這麼起了一丁點的作用都是好的……
可是,斯内普大部分的魔力,都在與狼人對抗時盡數消耗。如今的他已是末矢強弩,每一道愈合咒的施放,都是在蠶食着他所剩無幾的魔力。
沒過多久,斯内普眼前開始發黑發昏。就在這時,他的身後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而且愈發朝着他們的方向快步接近。
斯内普立刻停止了施咒,警惕地轉過身去,将魔杖指向聲響來源。緊接着,他張開另一隻手,下意識地護住古爾芒。
“沒事了,孩子,不要緊張。”鄧不利多邁着急促的步子走了過來,看見斯内普放下了戒心以後,他移步至古爾芒的身旁,取出魔杖直聚齊大量的魔力,平穩地托舉起古爾芒的身體,好讓她骨折的脊柱不會因此收到二次傷害。
“跟我來吧,你們現在最需要的,應該是龐弗雷夫人的幫助。”
說罷,鄧不利多擡腳向前走去,他的身後漂浮着保持原姿勢的古爾芒。再其後的,則是亦步亦趨的斯内普。
三四分鐘後。
鄧布利多立在城堡門口,一揮手,沉重的大門便自己緩緩開了。
斯内普跟着走了進去,還時時留意着古爾芒的身體,害怕她不小心被磕到碰到了。
他們穿過大廳,繞過禮堂,徑直向樓梯口走上去。斯内普愕然看着一片散亂的階梯台面,玻璃碴子碎得到處都是,四月的風從窗戶的大洞裡猛灌進來,竟讓斯内普察覺到一絲莫名的涼意。
鄧布利多端詳了幾秒滿目的狼藉,回頭仔細打量了一番古爾芒,他緊盯着古爾芒脖子上焦爛的皮肉,黑氣正腐化着幹涸的血迹,滋滋向外直竄。
鄧布利多把目光移至斯内普的面上,他望着斯内普呆愣的神情,慈祥地笑了笑,說道,“或許,是她太着急了……雖然這裡的窗戶遭了殃,不過,為了道小姐勇敢保護好同伴不受傷害,我會因此給斯萊特林加上二十分。”
斯内普被鄧布利多的話驚醒,他把視線從那塊突兀的大洞裡收回的時候,卻意外與鄧布利多不見笑意的藍眼睛相撞。兩人對視了兩秒,最終以斯内普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