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派仙門都與妖族不往來，甚至為了防妖族貿然進入，都設立相應的結界來抵禦。

錦雲宗本也是這樣，變數就在文絲身上。

那日也是拜師會，可卻是一個冬日，弟子們裹着厚實的長袍子，甩着生澀的劍法，怕冷的幾個甩了一會就搓手，哈氣。

一位在門前駐守的仙道聽見異動，腳下地面甚至都有震動感，位于高位之上的兩位上尊也趕忙跟去。

大群短毛兔族往這邊沖來，宗主立即戒備起來，召來幾名仙道布置結界。兔族速度之快是人無法比拟的，盡管幾位仙道禦劍以最快速度趕向另一邊，可在半路上，還是被迫停住了。

另一邊已經圍滿了兔族，叽叽喳喳個不停。

白發上尊向前一步，從那一堆兔子中竄出來一隻渾身血紅的，那隻兔子鑽進上尊下擺裡，幹瘦的身子靠着上尊的小腿。

這隻兔子一直在抖，上尊就在那裡站住，臉上擺着一道看不出笑意的表情，嘴角上翹着，眼中沒裝任何人。

一隻黑色兔子站起身來，變作一位壯實的男子，耳朵尾巴都沒有了，可見已經是修成完全的人形，

壯漢不講那些彎彎繞繞的書面話，粗俗地指着那位上尊，雙唇相碰蹦出來一句威脅的話：“喂，修仙的，别以為你護着那瘋妮子，我就不敢殺她了，不把她交出來，我連你們這地方一起放火燒了！”

趕來的仙道們氣急：“實在粗鄙！妖族果真蠻橫無理！”

兔子鑽到白發上尊腿邊，見到的仙道們想開口叫上尊歸還，那雙不帶感情的眼睛看過來，他們又隻能閉嘴。

“同族相殘，還妄想毀仙門，你修人形時，是不是忘記了修一下腦部？”白發上尊蹲下，撩開衣擺把那隻兔子抱起來，看上去就幹瘦，抱起來更是沒幾兩肉。

“哼，魔族我們都殺得起，區區仙門？”壯漢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本破舊的書，封面破損程度不亞于被人惡意撕毀，他站的位置離上尊很近，讀那本書時，聲音嘶啞難聽，仿佛喉部被人割裂。

白發師尊擰起眉來，好看的人兒更是聽不得這聲。

原本雙手抱着兔子，此時空出一隻手來，骨節分明的指節轉了一個彎，口中暗暗念訣，把那本書引到自己手上。

“你！小的們！把這仙人……咳呵！嘔！”壯漢沒了書，怒然舉起手上的大刀，還未到上尊身邊，忽然間跪地咳血，狂嘔不止。

其餘的兔子們哪料到這種事情發生，皆以為是這上尊施咒，害得壯漢如此慘狀，紛紛撤退。

白發上尊也搞不明白當前局勢了，這是為哪般？

“這書你拿了都不看嗎？”另一位上尊拿過他手上的書，封面依稀還看得清寫了什麼，“骨錄？”

那位上尊粗略翻過幾頁，越看越頭疼，把那本書又扔給了白發上尊，“邪門歪道，燒了吧。”

被救下來的幹瘦兔子奮然跳起，粉唇一張咬住那本書，頂着秃毛瘋狂搖頭。

“這書有用？”白發上尊态度溫和，輕聲詢問着，兔子點了頭，還想攤開書頁給他看，兔爪實在不好翻，隻好作罷。

壯漢的慘叫一聲比一聲小，再後來他又變回兔子模樣，七竅流血，躺在地上不再動彈。

“宗主，這死去的妖，要如何處置？”

“唉，萬物有靈，好生安葬吧！”

“那……虞上尊救下的那隻？”

宗主捋着白胡子，走到白發上尊身旁，意思讓他給個說法，上尊重新抱起那隻兔子，“那就把這隻兔子養在錦雲宗吧，我會設下結界，讓它不得使用過多妖力。”

當初立下的結界限制，現在成了文絲和季銘玉兩人的死亡倒計時。

結界逐漸崩裂，妖氣逐漸淡化，文絲終于還是沒了力氣。

霎時間，數以萬計的白靈飄向結界缺口處，以大餅的模樣，鋪在上面當做新的結界。

“成功了！”季銘玉扶着還剩口氣的文絲，看向重新恢複的結界，從心底溢出了一絲歡喜，妖力耗盡，文絲變回兔子。

雪白一隻安靜躺在季銘玉懷裡，合上雙眼前，最後看了一眼被補滿的缺口。

外面的人又是一句唾罵，季銘玉轉過頭看向花圃之上的紅靈，它們依舊在那邊飄着，不為所動，隻是芍藥的顔色變淺了，懷中文絲的毛發也變回之前的短毛。

倏地，一陣靈波掃過季銘玉頭頂，帶起頭上發繩，在風中卷起又落下。

“銘玉！”

師尊的聲音，但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季銘玉沒頭沒尾地尋找着，又一聲喊過：“看天上！”

高空之上，虞靳淮的本命劍閃着劍光，再往上看去，就是立于劍上的虞靳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