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莉越想越郁悶。
早知道蒙德這場動亂鬧得這麼大都在溫迪的計劃之内,她就不回來了!
但與此同時,由莉心裡也大大地松了口氣。
察覺了局勢都在巴巴托斯大人的掌控之中,由莉簡直想開瓶香槟來慶祝!
身邊都是後輩,說得上話的人又都遠征去了,即便抑制不住地焦慮煩躁她也不好表現出來。
有人兜底和沒人兜底,總歸是兩種感覺。
由莉的指尖在桌子上循環敲擊,風神之心倒映在瞳孔,風動水搖,她在腦海裡回放着溫迪的表現。
所以,巴巴托斯大人現在真的甩手把後續處理事項給他們了嗎?
五分鐘後,由莉不得不放棄這種讓大腦逐漸空空如也,甚至開始質疑記憶真實性的行為。
翻譯一下就是,她什麼都沒推斷出來。
啧。
于是不怎麼意外的,由莉當晚失眠了。
由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遍也沒能入睡,幹脆拿上新到手的龍脊長槍準備出門訓練。
龍脊長槍的尺寸重量和流月針的差距有些大,她需要一點時間适應手感。
負責守夜的女仆是由莉沒見過的生面孔,看見由莉便急急忙忙地躬身行禮。
由莉擡手:“沒必要這樣,我隻是有點睡不着,想出門鍛煉一下。”她注意到對方神态并不自然,“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的女仆繃着臉,緊張中帶着點警惕:“由莉小姐,我叫希瓦娜。”
由莉唇角含笑:“希瓦娜,真是可愛的名字。在晨曦酒莊工作幾年了?”
希瓦娜結巴了一下,變得更警惕了:“兩、兩年了。”
由莉狀似無意地感慨:“哦……那可真是不短了。”
能在愛德琳眼皮子底下工作兩年,應該沒問題。
但有一件事由莉沒想明白。
為什麼這麼緊張?我對她做了什麼嗎,還是說性格就是這樣?
其實這件事還真是由莉的鍋。
愛德琳在女仆中素來冷硬威嚴,誰也沒見過愛德琳私下放松的模樣,堪稱女仆典範。
由莉一進門就抱了愛德琳一個滿懷還轉了兩圈,希瓦娜當時吓得雞毛撣子都沒拿穩,掉到地上發出了好大一聲。
希瓦娜隻花了半秒,撿起雞毛撣子的同時想象出了迪盧克老爺舉着大劍把這位失禮的女士請出去的樣子。
接下來的事态發展超出了希瓦娜的認知,愛德琳不但不生氣反而高興得快要哭出來,随後進門的迪盧克非但沒有把由莉趕出去,甚至還被兩人無視了個徹底,隻能黯然神傷匆匆逃離現場。
——後半段是她主觀臆斷的。
事後,愛德琳女仆長趁着午飯的間隙向所有人強調了兩遍,不能讓由莉小姐感到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晨曦酒莊的女仆可是個好工作,高薪又體面,萬一她不小心得罪了這位由莉小姐,丢掉工作事小,被晨曦酒莊拉入黑名單才是最嚴重的!
人家一問為什麼沒了上一份工作,她支支吾吾那麼一答,以後誰敢用她呀!
由莉眉眼微垂,笑容溫和可親:“希瓦娜小姐,辛苦你照顧迪盧克和凱亞了,接下來的日子還是拜托你了。”
“不、不客氣。咳咳!這是我應該做的。”
話說到一半反應過來說錯話的年輕女仆立刻改口,一邊暗罵自己掉以輕心,一邊偷偷擡眼瞧着由莉。
幸好,由莉沒露出任何奇怪的表情,笑容不變地點了點頭,拎着長槍往外走去。
“梆!”
長槍因由莉轉身而結結實實地撞擊到大門上,被希瓦娜在心中定義為得罪不起的女士略顯尴尬,不好意思地對她笑了下,随後豎起槍走了出去。
希瓦娜愣了半晌,等到看不見人了,才噗嗤笑出來。
搞什麼啊,白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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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莉出門後單手一轉耍了個花槍,臉上哪還有半點尴尬腼腆。
即便幾年沒回來由莉也不至于連家裡的布局都不熟悉了,做出那種蠢事不過是安撫一下希瓦娜過分緊繃的神經。
由莉向來不吝啬向他人撒播善意。
反正也不需要什麼代價不是嗎。
聽見聲音的凱亞向窗外看去,愣了一瞬,随後拉了把椅子到窗邊坐下。
“哇……真有精力啊。”
他單手支着腦袋,眼罩被放在桌子上,久不見光的眼下有着細微的随時間彌合的淺淺傷痕。
“要不要下去對練幾招呢?”
“好麻煩,還是算了。感覺會被打。”
喃喃自語揉碎在月光中,灑落一室,唯有燭火記下。
迪盧克靠着窗戶,身影被窗簾遮擋,目光同樣投向田園中舞槍的身影。
他有些詫異:“喝多了?”
迪盧克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由莉的酒量沒那麼差。
他看了一會兒,将由莉從遲滞到流暢的槍法盡收眼底。
啧。西風槍術都快看不出原形了,這些年都在外面學了些什麼啊。
剛猛鋒銳的,快如雷霆的。
——同歸于盡的槍法。
晨曦酒莊的夏夜并不悶熱,涼風習習,由莉兩套下來連汗都沒出。
除了造型有些顯眼,由莉對這把槍再滿意不過了。
找到手感了自然就沒有繼續訓練的理由了,最近的活動量已經夠大了。
由莉就近找了條長椅躺下,小腿自然垂落地面,她抱着龍脊長槍仰面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