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情侶

她長裙飄飄，頭也不回地走，男人坐在車裡，看着路邊那道清瘦背影。淺綠色的裙子，纖細的胳膊垂下來跟嫩藕似的，皮膚又白，太陽一照，整個人像在發光。

僅僅是靠近她，都比他想的還要難。男人垂垂眼眸，系好安全帶。

電話響了起來，“簡若梅”三個字在屏幕上顯示。

賀輕塵接通藍牙：“媽。”

“輕塵，你昨天回國了？”

“啊。”車子開始起步。

“怎麼不回家？昨晚住在哪兒？”

“酒店，景和苑那套房子還沒有打掃，不過我也想重新裝修一下。”

簡若梅道：“回來好歹也要說一聲，中午回家吃飯。”

“我先去看望二爺爺。”

“那晚上回。”

“晚上有事，明天再回。”

……

顧缃回到公寓，趴在床上根本不想動，也不想思考。

微信加的老同學不多，手機還算平靜。隻有唐雨琪像是酒醒了，跟她念叨：【顧缃，我還是不敢相信你跟校草領證了，當然啦，你倆還是很配的。】

配不配的，顧缃領證前根本沒考慮過，畢竟他倆是基于利益領證，不是因為愛情。

可現在，她挺好奇，賀輕塵當時怎麼想的，是受到了什麼打擊或刺激，才産生随便找個人應付家長的念頭？

抑或是，他真如當時所說，也是個感情消極，适合單身，不适合婚姻的人？

第二點，顧缃并不認同。

他待人接物淡定大方，言談舉止亦是從容優雅，看上去心理也很健康，怎麼會感情消極？

莫非真的是被家裡逼婚逼的？可他們家注定有門有第，家風甚嚴，能容忍得了兒子背着家長跟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領證？

還是說，賀輕塵的叛逆期到來了？

顧缃思來想去，發覺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的那個太監，索性不管了，補了個覺。

起床後，顧缃從冰箱裡翻出一顆蕃茄，兩顆雞蛋，做了份巨簡單的蕃茄雞蛋蓋飯，爾後出門坐地鐵去舞蹈學校。

看着小姑娘們的舞蹈跳得一天比一天整齊，顧缃很欣慰，小朋友的乖巧靈動，也給了她莫大的治愈。

*

下午六點，賀輕塵的邁巴赫停在培訓學校所在的大樓下面，顧缃坐進車裡。

賀輕塵問：“打算請我去哪兒吃？”

“去簋街吃麻小嗎？”

“行啊，雖然我吃辣能力比不上你，不過我剝蝦能力還不錯。”

顧缃笑笑：“我自己會剝。”

他望了她一眼，保持風度沒有接話，驅車朝簋街前進。

不知是不餓，還是不想吃，他一開始隻給她剝蝦。半透明的一次性手套，依舊遮不住他修長的手指。

顧缃盯着他的手出神，思考如何打開話題。

結果卻是他率先發問：“你明天幾點上班？”

“9點半。”

“公司離公寓遠嗎？”

“不遠，坐地鐵轉個線，二十分鐘。”

他把剝好的蝦仁放在她碗裡：“這幾天我左右閑着，接送你上下班得了。”

顧缃立即拒絕：“不用，我坐地鐵很方便。”

“你附近那條線能把人擠成肉餅。”

顧缃：“其實還好，過了9點，就不是高峰了，并不擁擠。”

說起上班時間，顧缃也覺得挺神奇，在她進公司前，公司是9點上班，她進公司沒多久，就改成了9點半，而她剛好踩着過了高峰的時間去地鐵站，輕松許多。

那個公司體量不大，做進出口貿易，她進公司後業績直線上升，公司老闆一直誇顧缃是招财星，一副恨不得把她供起來的節奏。

然而她隻是個前台，打雜的，根本不接觸業務，不過，被誇久了，倒黴了好多年的顧缃，第一次覺得自己也許有那麼一點兒錦鯉屬性。

他笑：“是麼？聽起來還不錯，但我閑着也是閑着，既然都把證領了，不做點兒什麼，那些同學怎麼想。”

顧缃終于忍不住：“不用你做什麼的，我們隻是名義上的而已，還有幾個月就到兩年了。而且我想——”

賀輕塵擡眸看過來，眼睛微彎，帶着笑意，讓顧缃心裡有一絲不忍，但是她今天下定決心要說出自己的想法，就算他不同意提前解除，也要把話說清楚。

顧缃抿緊了唇，繼續說：“你不是打算辭職麼，接下來應該都在國内，要是能提前解除婚姻關系，也方便你去找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