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默苦笑着乜了許雁栖一眼,移開目光後,似是受許雁栖的笑聲感染,他也跟着笑了起來。
笑聲慢慢平息後,許雁栖和祁默都感覺有些累了,他們步調一緻地揩掉眼角的淚花,又一齊扭頭,相視一笑。
這一刻,矛盾都化解在他們的笑容中。
坑洞裡再度沉默,可這一次的氛圍卻沒有之前僵硬,空氣裡,輕松愉悅的味道在自然流動,閉上眼睛,像是能聞見花香,聽見鳥鳴。
祁默卻是閑不住的,他心裡的那塊大石頭沒了,安靜了一會兒,便把整個身體扭向許雁栖。
年輕人的朝氣和活力重新出現在他臉上,讓許雁栖恍惚之間,仿佛回到了地球的那幾天。
“雁栖哥,你還記得麼,之前我們約定過,心裡要是有什麼話,就直接問對方。”
許雁栖點了下頭。
祁默見狀,又露出委屈的表情:“那你怎麼突然間就不理我了,我沒記錯的話,就是在那場直播問答之後吧。”
許雁栖半耷拉着眼皮,盯着祁默按在地面上的手,看了片刻。
祁默的手很符合一般人對音樂人的刻闆印象,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尤其是在深褐色土地的映襯下,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不是直播,”許雁栖撐開眼皮,看着祁默的眼睛,“是那天早上,王新冬找過我之後。”
說完這句話,許雁栖的心髒不規律地跳動了幾下,他面上看似無波無瀾,實則藏在另一側的手已經緊緊地握成一拳。
如此袒露心扉,他還是第一次,他不知道這麼做會換來什麼。
這種不确定性,遠超星球試住員帶給他的感覺,忽然之間,許雁栖的心髒似乎提到了嗓子眼。
“王新冬?”祁默皺着眉,思索着王新冬在這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沒多久,他就将他們三人串成了一條線。
“你是指我去找冬哥說你的事情嗎?”
許雁栖“嗯”了一聲,話語像是從他喉嚨裡擠出來的一樣:“就是那次。”
祁默明白了,他引導着許雁栖:“你覺得不舒服的地方,是我私底下去找冬哥,沒跟你說嗎?”
許雁栖先是點點頭,随後又搖搖頭,祁默摸不準他的全部想法,見他閉口不想說的模樣,隻好撿着這部分先解釋。但說到後面,也發現他錯在哪兒了,又趕緊道歉。
“對不起,這事兒我也有問題,不管怎麼說,我都應該先問過你才對。雖然當時想着你為幫我,讓羽蛇給咬了,就想讓你多休息一下,但又不差那點時間,要是尋求過你的意見,咱們又怎麼會誤會這麼久。”
白白浪費那麼多相處的時間。
祁默在旁邊懊惱後悔,許雁栖緊握的手刷地一下就松開了,可還有件事橫亘在他心裡,他望着身旁的這個人,猶豫一會兒,再度開口。
“你的意思是,最初,你要找的人是我?”看着祁默投來的疑惑目光,許雁重新組織了一下措辭,“最開始,你是打算想先跟我說過之後,再去找王新冬,對嗎?”
“對呀。”祁默肯定道,許雁栖聞言,懸着的那顆心總算平穩落回胸腔。
可祁默不理解許雁栖為什麼要這麼問,想着前面他先點頭,再搖頭的情形,揣測道:“雁栖哥,你是因為我這麼做,不高興了,還是因為别的什麼?”
許雁栖沒有立刻給出答案,他确實因為這件事對祁默有了情緒,但不完全是因為祁默去找王新冬的緣故。
望着祁默越來越期待的目光,許雁栖抿了下唇瓣,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那天早上,王新冬來找我,說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關于你的。”
說來說去,祁默感覺又繞了回去,還是因為他擅作主張,可前面已經提了兩遍,還能是因為什麼。
“你是因為從東哥口中得知我的事情,還是你不知道的,才不高興的?”祁默試探着問道。
話音剛落,他就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都不敢看許雁栖了,但這一次,他卻沒等來許雁栖的否認。
祁默瞬間不可思議地瞪向許雁栖。
如果要給許雁栖的行為安上一個名頭,這不就是吃醋了麼,祁默又澎湃了起來。
反觀許雁栖,他沒有繼續追究下去,真要細究,祁默說的也不十分準确。
他内心最在意的地方,是祁默沒有第一個來找他,雖然解釋了沒這麼做的原因,但跟擅作主張沒有多大關系。
不過都說清楚了,這個心結就“迎刃而解”了,許雁栖便沒再糾結了。
矛盾總算說開了,可祁默覺得下一次再來一遭,也不是個事。
于是他再一次和許雁栖約定道:“雁栖哥,都說了再一再二不再三,但是誰叫你是許雁栖呢,所以我們之間,就允許再三的情況出現。”
許雁栖不明白“再三”和他是許雁栖有什麼關系,但還是沖祁默挑了下眉,示意他說下去。
祁默繼續道:“第二次出發後,我們就說好了,有什麼話,就直接問對方,那是第一次。現在呢,是第二次。這一次,我們再約定一遍,當然,我不想再來第三次了,可誰叫你是許雁栖呢。”
許雁栖算是聽出來了,這是在暗諷他說話不算話呢。
不過很快,祁默就鄭重其事地問許雁栖:“你說好不好,雁栖哥?”
許雁栖輕笑一聲,不假思索地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