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瑜翻完了手中的書冊,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屋中的光線越來越暗,直到消失不見。
當初甯玥對他已然死心,被困在府中日漸消瘦,自己眼看着卻無可奈何。後來她消失了,自己也當是她終于如願了,破開了囚禁她的牢籠,也破開了自己心中的牢籠。
彼時他為情所困,也被情愛蒙蔽了雙眼,竟沒有察覺到這件事背後竟有一張密密麻麻的網,自己的親人,她的親人,竟然都想逼她離開自己的身邊,而他們兩人竟然毫無察覺。
“大王,該去長慶宮了。”冬至日長慶宮有家宴,是時候該起身了。
“齊墨,我以為我能護她周全,可沒想到我身邊的人都在算計她,最後還逼她離開。而我竟然以為母後就這麼接納她了,竟然絲毫都沒有察覺。是我太沒用了。”
這段時間他雖然身在平京,但暗中已經派人回了宛京徹查當初的事情,好在時間并不算很長,好歹有迹可循。
那日接到賜婚的鳳诏,讓他們歡喜得失去了該有的警覺,而所有的計劃也是從那一天開始的。李萌是太後的耳目,太後一早就知道甯玥要毀天書,這就是先機,有了先機,太後就可以借李萌引甯玥入宮,并給她機會燒凝香居。趙尚儀也是太後安插在後宮的眼線,是太後的後手,這個後手就等待甯玥燒了凝香居之後把她悄悄送到雲祥宮。後來,把甯玥從王府中偷走,淩侯也摻了一手。隻是——
冬至日的宮宴隻是家宴,過了子時就散了。以往魏天瑜在京的時候冬至夜直接住在了長慶宮,可這一日竟提出要送皇帝回上陽宮。
今年的冬至日剛好碰上了月圓夜,月朗星稀,周邊亮如白晝。
到了宮門口,皇帝停了下來,讓侍從和護軍退遠一些,這才開口問:“阿瑜你是有話要對我說。”這話并不是疑問,而是肯定。魏天瑜今晚情緒低落,宴後又一反常态要送皇帝回宮,這件事不難猜測。
見魏天瑜遲遲不肯開口,皇帝又說:“再不問,我就回去了。你今晚是去雲祥宮還是回王府啊?”
終于魏天瑜還是問出了那句話:“皇兄那日,是知道阿玥就在殿中,所以才故意說出那番話的吧?”
皇帝也并沒有裝傻,直接回答:“是。”
“那皇兄是知道母後的部署,也和母後一樣要拆散我們嗎?”
皇帝仍然是那個回答,然後就回宮了。隻留下了失魂落魄的魏天瑜。
所有的一切都明了了。
這就是一個局,一個由太後、皇帝、淩侯和誠安伯夫人一起布下的局,一個針對甯玥布下的局。他們對甯玥出現以後的事情了若指掌,了解她的性格,了解她的習慣,甚至對她的一舉一動都做出了準确的預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