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姜冉冉還是沒能如願,因為宋航今天得連夜開車把家人送回去,他老爸公司來了個大單子,剛好這次旅程也到了終點。
她來得的确不太是時候。
夜幕降臨,看着兩家人離開,姜冉冉憂愁地歎了口氣,小裙子都被抓出了兩道褶皺,淩诩站在她旁邊,完全沒有紳士風度地邀請:“同學,還去音樂節嗎?”
她勉強提起嘴角笑了笑,剛想說不用,淩诩卻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我有點關于宋航的事想和你談一談,可以嗎?”
這邊他們剛回到家,屁股還沒坐熱,楊一帆就要死要活地把宋航拉出了門,非要弄個明明白白不可。
江邊,夜風瑟瑟,夜跑和散步的人絡繹不絕,二人坐在步道下方的石梯上,往前再走幾步就能觸摸到冰冷的江水,楊一帆争得臉紅脖子粗,偏偏他身邊那人還一副隔岸觀火的悠閑姿态,他好像心梗了。
“宋哥,你老實告訴我,你倆是不逗我玩呢?”
宋航叼着根狗尾巴草玩,悶聲回:“我很少開玩笑。”
“這次是吧?”楊一帆絕望又滿懷希望地問,“一定是玩笑吧?”
“不是。”
擲地有聲、幹淨利落。
打破了楊一帆無謂的幻想。
他感覺天都塌了,他宋哥毫無預兆說彎就彎了,對象還是那個花花公子淩诩,這他宋哥不得被啃得隻剩骨頭啊?
欲哭無淚,他哭喪着臉問:“隻是玩玩吧?你對女人還有感覺吧?”
宋航不耐煩地啧了一聲。“你怎麼跟個怨婦似的?”
天地良心,他都是為了宋航的生命着想啊!
宋爸爸是個絕對嚴厲而且老派的古董,要是讓他知道了,宋航斷腿都是輕的。
“想那麼遠幹什麼?”宋航不知想到了什麼,蓦然舒眉,語氣也輕快了許多,“從心所欲、及時行樂。”
水面寬廣,江水奔湧,大橋橫跨大江,橋底燈光爍爍,色彩變換,風吹皺江面,粼粼波光堆疊成一件金色紗衣。
微風輕撫過臉頰,帶來絲絲縷縷對岸的花香,他記得淩诩會往身上噴香水,那是什麼味道來着?下次見面問問他吧。
“噗通!”
宋航望着水面出神以逃避耳邊的叽裡呱啦,視野中一個人性物體從橋上高速墜落,一朵巨大的水花過後,橋上的哄鬧也猛然驚醒了他,他想都沒想,快速從水邊奔向橋底,脫了上衣,一個猛子紮進水裡。
楊一帆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宋航跳了水,還以為自己給他說煩了,直到宋航越遊越遠,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橋上的人在呼喊救命,離得近的都從四面八方跑了過去,一時間他視線所及的地方亂成了一鍋粥。
“宋哥!!!”他急得跺腳,又不敢貿然下水,他水性不好,過去不僅幫不了忙還會添亂,隻能一直盯着宋航越來越小的身影幹着急。
江水雖然不是很湍急,但水很深,水面很寬,那人又是從橋中間跳下來的,宋航要救人還得遊到江心去,風險太大了。
陸陸續續的,岸上又有更多人選擇下水往那邊遊去,楊一帆第一時間就打了報警電話,他不确定橋上有沒有人先報了警,但他可一點不敢賭。
宋航是第一個遊到落水者身邊的,那人喝了一肚子水,沉沉的往下墜,神志都已經模糊不清了,這時候反而是最危險的,人的求生欲望很有可能在最後突然爆發,把宋航也拖下水。
但他沒時間想那麼多,拽着那人的胳膊就往上遊,他才剛浮出水面喘口氣,水下劇烈的掙紮又把他拖了下去,即便他及時閉氣,還是嗆進了幾口水。
力氣漸漸耗光,宋航再度奮力把人提起來,卻不敢确定自己還能不能遊回去,幸運的是,在他之後下水的幾個大哥都露了頭,離他不遠,橋上,警車開道的聲音由遠及近。
他松了口氣,小命保住了。
那人短暫地清醒了一下,看見有人正拉着自己要回岸上,立馬一陣掙紮亂動,讓他别管,他要去死。宋航無奈又灌了幾大口江水,等到那人沒力氣動了再把他拽起來,原地飄着等人來支援,這才是最保險的辦法。
他可不想年紀輕輕就當了水鬼,還沒問淩诩用的什麼香水呢。
把人救上岸後,楊一帆拉着他上看下看,而後長出一口氣,沒忍住使勁拍了下他的胳膊,急得大喊:“你不要命啦!?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要是叔叔阿姨知道了,皮都給我扒下來!你也太沖動了——”
宋航被他吵得頭疼,連忙低頭。“好好好,我知道了,沒有下次了。”
落水者還昏迷着,一群人圍着搶救,宋航從人群裡擠了出來,剛才的水嗆進了肺裡,他用力咳嗽了會兒,水沒吐出來多少,眼前卻忽地一黑,暈了過去。
最後一幕,是楊一帆徹底傻掉的表情。
當天夜裡,宋航和落水者一塊進了急診,那家夥命大,要是再晚點,先不說死不死,光論腦子缺氧時間太長,指定會變成腦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