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淩诩的事。”
聽到這個名字,宋航眼裡亮起了細碎的光,點煙的動作頓了頓才說:“繼續。”
“……我就知道,算了算了。”楊一帆束手無策,破罐子破摔似的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周六那天晚上,淩诩回去以後就發高燒昏迷了兩天多,昨天才醒過來,今天已經拖着沒好的感冒飛國外了。”
“昏迷?!”他想起昨天那通電話,怪不得聲音聽着很悶,“他去哪兒了?為什麼沒人攔他,他還好嗎?”
楊一帆使勁搖頭。“劉聰就給我透露了這麼多,再多他也不肯說了,不過——他好像還不知道你跟淩诩談上了這件事,要不你去問問?”
要是讓他知道淩诩搞成這樣都是因為宋航,絕對會把他拉黑删除。
宋航動作迅速,立馬給劉聰打了電話。
“劉聰,我想問你點事。”
劉聰蹲坐在酒店地上,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開免提聽電話,老媽子似的忙忙碌碌,至于宋航為什麼在暑假期間找他,他有點疑惑。
“隊長?什麼事啊?”
“你跟淩诩在一起嗎?”
他條件反射一樣剛想說是,背後伸過來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上,回頭看,是洗完澡濕漉漉的淩诩,沖他搖了搖頭。
“在……暫時沒有……沒有,怎麼了?”
宋航把煙掐滅,扔進垃圾桶,平靜地說:“請幫我轉告,我很快就去找他。”
他的很快是指,當場訂機票,下午四點的航班,飛往M國,淩诩爸媽定居的地方。
電話挂斷,淩诩頂着毛巾走開,身影說不上來的寂寥,其實劉聰很不理解,他前一天還在小區外的診所陪淩诩挂水,怎麼一晚上過去,雙腳就踏上了異國他鄉的土地。
他婆婆媽媽地操心道:“你要是想出國玩,好歹要等身體好起來吧,國外醫療條件不比咱國内,還不能帶藥過來,你這次感冒拖了多久了,再拖下去,得肺炎了怎麼辦?要不咱還是回去吧,等你稍微好點,咱再來玩,叔叔阿姨反正也還沒回來——”
吹風機的聲音覆蓋了他剩下的唠叨。
“喂,臭小子,你好歹聽人把話說話!”
可惜淩诩并不具備這種美好品德。
第二天一大早,朝陽初升,淩诩穿上皮夾克和破洞褲,戴上牛仔帽,哼着小調出門散步去了,留下劉聰一個人倒時差睡到日上三竿。
這是一個頗具蘇格蘭風情的濱海小鎮,鎮上有兩個碼頭,一南一北,偶爾有馬車馱着貨物穿城而過,城裡還有幾座仿古式的小橋,不過橋下不是河水,而是火車道,特地給孩子們建的玩具火車道。
小鎮人口不多,近些年旅遊業新興才使得這裡迅速繁榮起來,這是媽媽給他推薦的地方,他媽在另一個半球巡演,沒空陪他。
如此,淩诩在早晨安靜的街道慢悠悠地踱步,微風拂過,他轉頭望去,遙遠的汽笛聲響起,海上的汽輪冒着蒸汽悄悄浮現。
開滿鮮花的小巷,寂寞的老貓慵懶地癱坐在門前,淩诩心想,它如果能說話,說的一定是——給點吧,好心人。
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淩诩裹緊外套接着往前走。
碼頭邊倒是很熱鬧,裝卸工人們馬不停蹄地幹活,嘿喲嘿喲地打氣使勁,小餐館裡聚滿了人,談論着遠處回航的貨船。
他無意間闖進了别人的世界,站在鏡頭外面偷窺,美好又甯靜,日子平淡如水,海風每天送來腥鹹的氣息,汽笛聲越來越近了,今天它又帶回了什麼呢?
好期待啊。
如果每次入睡前都有期待,那等到期待落空,面對的是什麼呢?
淩诩邊走邊想,或許什麼也沒想,他沿着碼頭走了一圈,剛才還覺得有點冷,太陽完全升起了,身上就發起了熱,帽檐下,碧藍色的眼睛就如同那海面一般,波光粼粼。
忽地,從他背後竄出一個人,小跑着跟在他旁邊問:“Hello!帥哥,你是來旅遊的嗎?”
淩诩停住腳,轉頭看去,一個看起來像是拉丁裔的年輕男人沖着他笑得十分燦爛,一口大白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嗯。”他友好地笑笑,“請問有什麼事嗎?”
男人連忙擺手否認:“沒有沒有,隻是想和你交個朋友,你長得實在太美了。”
這話對一個男人來講确實有點冒昧,但淩诩早就習慣了露骨的誇獎,淡淡道謝:“謝謝誇獎,你也很帥。”
說完,淩诩以詢問的目光注視對方,沒其他事他就走了。
“啊!那個那個——”男人焦急地指着遠方回來的貨輪說,“你想不想坐汽船?我可以帶你去坐船玩。”
這個旅遊小鎮确實有汽船出航的項目——淩诩恍然大悟,國外的推銷手段已經先進成這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