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門之後,宋少看了我一眼就被保姆扶上樓了,後來我從院裡出去,被突然丢下來的空調遙控器砸了一下,擡頭就看見宋少在三樓窗戶裡邊盯我,我聽不見他說什麼,看嘴型應該是你的名字。”
淩诩無言垂頭,李凱銳帶完話就想跑,被他一把拎住了後衣領,森冷的聲音在他身後乍響:“帶我去。”
當然,李凱銳不可能上門送人頭,苦哈哈地給他發了個定位,但求他千萬不要把自己供出來,出了事兒就讓宋航的其他朋友頂着,他跟宋氏的項目可不能因此黃了。
怪不得楊一帆說他偷偷去宋航家找過,家裡卻沒人,從早到晚連一盞燈都沒打開過,原來是把宋航手動隔離了。
這次是來自宋航父母的壓力,像兩座大山一樣壓在淩诩心頭,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看樣子,宋航一回去就跟家裡坦白了……
為進一步确認,他給楊一帆打了電話。
鈴聲響了不到一秒,那邊就接了起來,但說話牛頭不對馬嘴:“啊啊,是馬老師,什麼?關于申報獎學金?等下,我找個安靜的地方和您聊!”
自顧自地亂講一通,完全沒給淩诩出聲的機會,他就挂了電話。
過了幾分鐘,楊一帆主動打了過來,不過聲音很輕,像是對着話筒在噴口水。
不過淩诩現在不在意這個,他隻想知道一件事。
“啊!我想起來了!”楊一帆猛地捂住嘴,聲音又小下去,“你說那個他們鄉下老家,就在我家附近,不過那裡平時隻有爺爺奶奶在住,宋航當着爺爺奶奶面被打,這不可能。”
淩诩捏着鼻頭罵:“笨蛋,老人家不會被支走嗎?”
“對啊!那可就遭了,宋叔叔生氣起來很吓人的,要是宋航不打算低頭,被打進醫院也說不定。”想到那副場景,楊一帆一陣顫栗,他小時候曾經親眼目睹過宋航被他爹提起來扔出家門,像一頭暴怒的獅子,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童年陰影。
該說不說,他早就知道會有今天這一幕了,在宋航不管不顧也要和淩诩相依相偎的那個下午,他就是擔心會發生這種事,才想着勸宋航及時止損,結果屁用沒有。
“我要去找他。”
楊一帆趕緊打斷他不切實際的幻想:“别,他們家是很傳統的那種家庭,之前我和孟阿姨聊過天,聽她說過,不管宋航幾時結婚,一定要結婚。也就是說,你做什麼都沒意義,他們家裡不會接受你的。”
雖然事實對淩诩很殘忍,但這的确是他的肺腑之言,他對淩诩的敵意已經在宋航的态度下軟化了,但仍然一點不看好他倆的未來,阻礙太大了。
如果宋航隻是圖新鮮,玩一玩,那完全不成問題,他家裡也不會管他,可關鍵在于,他這次肯定說了大逆不道的胡話,才會惹得他爸爸大動肝火。
平時那麼寵宋航的這兩個人,在這個問題上出奇的嚴厲。
“逃避不是我的性格,我會把他帶回來。”淩诩堅定道。
楊一帆一下子遇到兩頭倔驢,心都操碎了,他隻好妥協:“我明天找時間出門,注意我電話。”
今天是淩诩去酒吧表演的日子,他整理了下心情,穿上夾克和牛仔褲,背着吉他回到他的舞台上。
再次登上舞台,混亂的燈光,滾動的音樂,一切好像恍如隔世,他恍惚了好一會兒,聚光燈投到自己身上才撥下第一個音符。
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觀衆們隻想認識他們心中的那個“淩”,火熱的氛圍把淩诩硬生生從低落的情緒裡拽了出來,到後半夜,他完全恢複到了火力全開的狀态。
音樂和舞台是治愈他的良藥,全力表演揮灑出的汗水一同帶走了他的負面情緒,至少今時今日,他為吉他而活。
當音樂沉寂,酒吧開始轟人,淩诩獨自待在化妝間裡,終于有時間和精力借着勁頭譜寫《告白》的第三章。
擱下圓珠筆,他按住琴弦随意撥動了幾下,音質毫無問題。
隻剩最後一章,關于熱愛,關于幸福。
次日清晨,楊一帆以學校導師要求自己立刻返校申報獎學金為由,從保姆阿姨那兒獲準離開家,到了約定好的地方,剛想給淩诩打電話,就聽見有人在叫他:“喂!一帆,這兒!”
他循聲望去,劉聰和淩诩靠在車上,喊他過去的居然是劉聰。
上了車,他不乏疑惑地問:“為什麼劉聰你也去?”
劉聰在副駕回頭說:“我擔心他一個人硬剛兩個成年人,死外邊。”
“……你擔心的很有道理。”
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最要緊的是商量出怎麼勸宋航的爸媽,他們才答應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