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淩诩你肯定不能露面,”楊一帆坐在後座中間,一臉嚴肅道,“他們一定會殺了你的,一定。總之,我先進去探探情況,你們倆到時候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劉聰嘟嘟囔囔:“搞得像拍諜戰片一樣,說得我都緊張起來了。”
而淩诩一心開車,一言不發,眼底一片漆黑。
楊一帆唉聲歎氣,自己這回撒謊跑出來,違背爸媽,肯定會被扣生活費,他寄希望于淩诩,畢竟之前這家夥可是大手筆地請他們吃過幾次飯。
“淩诩,我這次幫了你們,你們可要管我開學之後的死活啊。”
“怎麼了?”劉聰好奇地問。
于是他把自己這邊的情況叽裡咕噜都秃噜了出來,兩個人叽叽喳喳鬧騰了一路,緊張的氣氛稍微緩解了些許。
五十分鐘後,車開進一條鄉道,楊一帆扒着副駕駛的靠背,心跳猛地加快:“到了到了。”
從一個洞口鑽出去,楊一帆讓淩诩把車停在路邊,他們蹑手蹑腳地悄悄摸上大路,轉彎第一家就是宋家老宅,朱漆色的大門口有兩棵碩果累累的柚子樹,樹下栓着一隻大白狗,兇神惡煞,龇牙咧嘴。
楊一帆打頭陣,另外兩個人繞到圍牆後遠遠躲着。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大門,大白狗匍匐在地,目不轉睛警惕地審視着他,毫無預兆的,那條狗猛然跳将起來,朝楊一帆飛撲過去,要不是繩子攔着,後者現在就可以光明正大進門要醫藥費了。
楊一帆被吓得一蹦三米高,頭發都豎起來了,仗着白狗過不來,強力鄙視它這種行為:“大黑,我每次來都給你帶大骨頭,你還咬我?!真是條壞狗狗!”
說着,他變戲法似的從褲兜裡掏出來一根磨牙棒,足有三根指頭那麼寬。
“……他哪來的?”劉聰扒着牆瞪大了雙眼。
逗了大黑好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楊一帆把大骨頭扔過去,那條大狗就搖頭擺尾地熱烈歡迎起他來。
大狗剛趴下,大門就打開了,一個中年婦人探出頭來看,驚訝地喊:“一帆,你怎麼來了?”
楊一帆熟絡地走上前挽住婦人的胳膊,嘴甜地說:“吳媽,我回來看看爺爺奶奶,你照顧他們辛苦了。”
從小,他們兩家就很親近,楊家的兩位長輩過世得早,所以楊一帆一直拿宋航的爺爺奶奶當自己親長輩,逢年過節都會跟這邊通個電話。
這個婦人是宋家特意雇來照顧兩位老人起居的,從楊一帆有記憶開始,她就在這裡了,那時候她還是個年輕姑娘呢。
吳嫂被哄得很開心,但是想起主人家的囑托,隻能可惜地說:“爺爺奶奶和他們以前的戰友出去旅遊了,你來得不巧啊,等他們回來我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對類似的說辭,楊一帆早有準備,他透過門縫朝院内瞥了一眼。“那是叔叔的車嗎?宋航是不是也在這兒啊?我都打不通他電話。家裡的電話線被剪了嗎?”
一連串發問把吳嫂問得有些尴尬,她悄悄在楊一帆耳邊說:“宋少爺在屋裡,老爺夫人非常生氣,我勸你不要進去。”
楊一帆開始軟磨硬泡,成功把孟婉秋吵了出來,看見是他,孟婉秋揉了揉額頭,招手讓他進去。
走在院子裡,楊一帆扣着後腦勺,擔心地問:“孟阿姨,您知道宋航在哪嗎?我爸媽不讓我找他,為什麼啊?”
他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更容易搏得孟婉秋的信任。
果然,她正為此頭痛不已,急需一個契機發洩:“一帆,你跟宋航最要好,你說說看,他突然跟我們說,他愛上了一個男孩子,這怎麼可能嘛?”
得虧宋航沒把楊一帆供出來,沒引起他媽的懷疑。
“啊?!”楊一帆努力表現出三觀震碎的模樣,失聲道,“不可能吧?我一點都不知道。”
孟婉秋一聲長歎,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說:“走吧,進去吧,我和你宋叔叔慢慢跟你說。”
一走進一樓大廳,一陣無形的氣壓差點讓楊一帆拔腿就跑,宋任遠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抽煙,煙灰缸滿滿當當,看見他來,也隻是很冷淡地說:“來都來了,坐會兒吧,說說看,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他在詐楊一帆,要是後者因為慌張,口不擇言,基本就可以确定跟那個人是一個陣營的了。
在這緊張的時刻,楊一帆吞了吞口水,想到外面兩個人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反而迅速冷靜下來,傻呵呵地笑着回道:“我爸媽不準我找宋航,一個人待着太無聊了,就想着回鄉下來看看爺爺奶奶,沒想到叔叔阿姨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