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七搜尋無果,不得已帶着人回汴京向蔡京彙報情況。
蔡京倒是沒有對天下第七發脾氣。
因為在天下第七回來之前,他就已經得知神侯府拿到了冊子,采取了行動,叫有橋集團的一些謀劃毀于一旦。
蔡京可惜拿不到有橋集團那位方小侯爺的把柄,不過對于神侯府和有橋集團的鬥争,還是樂見其成的。
左右不用他出人出力,最後的結果要麼是神侯府更勝一籌,削弱了有橋集團的氣焰,叫他能從中牟利,要麼是有橋集團另有妙計,打擊神侯府的勢力,蔡京自然高興政敵諸葛小花被打壓。
而按照預估的神侯府得到冊子的時間來算的話,隻怕那時天下第七才剛開始追殺據說拿到冊子的捕快。
蔡京不懷疑天下第七的實力,他聽話,且好用。但是武功再高強,路途上的距離也不是他一天一夜就能趕過來的。
退一萬步講,路途如此遙遠,就算天下第七真的疏忽或者有其他算計而放走了那人,那捕快有再好的輕功也定然趕不回來,所以不是天下第七這邊出了問題。
“不怪你,是我小觑了那諸葛老兒的手段,沒想到對于即使是捕風捉影的事情,他也還留有後手。”蔡京擺擺手讓天下第七下去了。
天下第七出來之後,心裡暗松了口氣。他是蔡京門下得力殺手不錯,可對蔡京的手段也是忌憚得緊。蔡京看重他,一方面是因為他聽話,再有就是他有用。若是沒了用處,聽話的人哪裡都是。
他決定去放松幾分。
天下第七本名文雪岸,是蔡京黨羽文張之子。文張死後,他立刻投了蔡京。雖然名字聽起來人模人樣的,但實際上本性惡劣,殺性成狂,就連元十三限有時也看不下去。
文張死在四大名捕之一的無情手中。文雪岸便肆意殺害公差。一方面是因為想要報複無情,另一方面也是為蔡京清除一些看不順眼又不方便清理的六扇門的一些好手。
他現在就是去做這件事情的。
他選擇了幾個目标,看着他們走到偏僻小巷,他也跟着一轉身。
這一瞬間,他從前經曆的生死危機給他帶來了預警。
他下意識停頓了一下前進的步伐。
一道慘碧色的劍光擦着他的咽喉,刺中他的右肩,随後又似陣風似的很快收回。那劍手見一擊不中,既然連更多一分力都不願意使,叫天下第七找不到用掌法的時機。
天下第七看見那劍手的臉時,笑了。他笑起來實在是瘆人陰郁,以至于他每次笑,都會叫人覺得這是最後一次。
“原來是你。”
路小佳不說話,手腕用力,連刺三十來招。招招毒辣,速度快如閃電,又輕如月光,天下第七隻得先閃避,卻不曾找到這劍招中的破綻。
他越看越集中注意力,他躲閃的同時,眼睛也發亮,像一隻野獸于狩獵前夕。天下第七什麼都學,隻要能對他有用,增加他的絕招,即使是敵人的招數,隻要能變強,他都會去學。
路小佳的劍很快,他手腕翻轉,出劍角度奇詭刁鑽。天下第七閃得過要害之處的攻擊,卻還是讓劍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叫劃拉了好幾道口子,鮮血淋漓。
天下第七跟路小佳交過手,他敏銳得感知到路小佳的劍術大有進步。他的劍依舊險詭毒辣,但是多了幾分月光般的飄渺,空蒙蒙的,比原先如閃電般的快要更難對付,更難躲開。
雖然傷口疼痛,但是天下第七不得不保持原先的速度,因為路小佳的劍很快。而路小佳也不會放慢速度,因為他們兩個人心知肚明,在這場戰鬥中,慢了,就意味着死。
天下第七若是慢了,他就會被路小佳一劍戳死,路小佳若是慢了,天下第七就能趁機用出他那些陰招、險招一擊緻命。
路小佳隻能快。他可以快,他見過更快的劍,他知道自己可以更快!
明明是白天,烈日之下,被劍光所籠罩的天下第七卻憑空生出了幾分夜晚被月光籠罩的寒。
一個使劍的人,一個習武之人,年齡對他們來說反而不是最重要的東西。重要的是心,尤其是對于用劍這樣的利器的人來說,一往無前的銳利和氣勢更為重要。
傅紅雪曾經一刀制住燕南飛,然後他對燕南飛說,你的人還很年輕,劍法卻用老了。
劍法會老嗎?
劍法不會老,老的是人。人怕了,人想得多了,人就會變老。人一老,他的劍法就老了!
路小佳是已經變老的人嗎?他絕不是!
他在前進的道路上絕不會停歇,他的劍就是他的生命。
劍客的劍氣勢十足,殺意凜冽,出手角度詭谲,武林罕睹,天下第七一時間無法從路小佳的劍下奪走勢,無法占據優勢。他的勢劍大打折扣。這讓他心生忌憚和殺意。
他們這才分開多久?距離上次見面打鬥才過了多久?這劍客就成長得如此之快!
而且天下第七隐隐感受到了劍中傳達出來的一種意象。
死亡。
見到傅紅雪的人,看到他蒼白的手,漆黑的刀的人會聯想到死亡。
見到荊無命的人,看到他的眼睛,他的劍的人會覺得自己幾乎要窒息。
而見到路小佳的人呢?
天下第七并不感到窒息,也沒有想要嘔吐的欲望,他隻是感受到了逐漸逼近的死亡,宛若地獄來的惡客。
荊無命教給路小佳的本就是殺人的劍法,一點紅和冷血一個是收束簡潔的毒辣劍法,一個是有攻無守的無鞘劍法。還有傅紅雪。傅紅雪一開始練的是魔刀,是複仇的刀,他後來慢慢在痛苦中忍耐磨砺,練成如月光一般的刀法。
但是他們所有人的刀法和劍法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殺人。所有的刀和劍一開始都為殺戮而生。
天下第七殺人不僅僅是為了殺人,為了出名,為了享受那份殺人的快樂,為了獲得勢。他曾經考過科試,但是沒過,自己也不願隻做一個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