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是問之後我們要做些什麼嗎?”
剛剛才美滋滋地恰完了一頓飽飯,順帶聊了點小八卦,甯芙已經開始發起了飯困,思維也漸漸遲緩了起來。
現在,她那怠速運作的大腦正在垂死掙紮,企圖為自己毫無理由的離譜行為,編出個能夠糊弄住對方的理由。
畢竟,這可是抓捕犯人的嚴肅行為,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多少得搞出個說得過去的推理過程才行。
“巴德探長,對于港口區遊蕩的流浪漢們,你有多少了解,這些人一般都會選擇在哪裡過夜呢?”
“碼頭路空置的廢舊房屋、河濱街那邊剛竣工的跨河大橋、還有羅斯蘭德廣場的長椅……您問這些是要幹什麼呢?”
巴德探長先是報菜名似的說出了一串兒地址,之後才反應過來,面帶疑惑地問道。
“甯芙小姐,您的意思是,您認為港口區的流浪漢中,或許有人恰好目擊到了案發現場?”
還能這麼解釋?
甯芙萬萬沒想到,這位巴德探長竟然還有點子迪化天賦在身上。
這個借口聽上去還不錯,至少比甯芙臨時編出來的要像樣一些。
可惜,等下抓捕犯人的時候,還要靠巴德探長出工出力,保護自己的安全,總得讓他知道自己要抓的是何許人也。
甯芙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淡淡說道。
“不,我認為,兇手應當是一名流浪者,一名身材異常矮小的流浪漢。”
“身材矮小這點我能理解,我也聽說了您對于兇手足迹的見解。隻不過,關于流浪漢這點,恕我愚笨,我還是不太明白。”
甯芙慢條斯理地用餐巾揩了下嘴角,擦掉進餐時不慎黏上的醬汁,一本正經的胡編瞎拽道。
“你看,這接連五起案件,受害者的死亡時間分布比較随機。早至五六點鐘,晚至午夜時分,都曾有受害者不幸遇難。”
巴德探長半懂不懂地點了點頭。
“再結合上這幾起案發地點位置偏僻的特點,若是兇手不了解港口區的地形地貌,隻怕很難找到這樣不受人影響的方便地方。由此推測,兇手大概率是個四處流浪的乞讨者,這才能同時滿足了解地形與時間充沛兩個要素。”
“可是……”
“沒有可是。”
看樣子,對于甯芙的推論,巴德探長像是将信将疑的樣子。
但甯芙這次卻沒有半點顯擺的意思,并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做作地豎起右手食指,示意對方不要再追問下去了。
哪怕想講也沒有更多的詞兒了。倉促之間,甯芙也憋不出來太多合乎常理的解釋。
“不用心急,等我們抓到犯人之後,你就都能明白了。”
事實上,能擠出剛才那些不太站得住腳的推論,就已經廢了甯芙不少心力了,她也懶得再費勁巴拉地瞎編莫須有的推理過程。
反正兇手行兇過程毫不遮掩,留下了大量痕迹。等真兇落網之後,證明對方犯罪的鐵證簡直是數不勝數。
不說别的,光是昨夜遇害的最後一位受害者雪莉小姐,就已經為兇手的甄别工作,做出了自己的一份貢獻。
從屍體上也能看出來,雪莉小姐生前曾經奮力掙紮過,指甲縫裡還殘存着兇手的血迹,身上的抵抗傷痕迹,乃是五名受害者中最為明顯的一位了。
據甯芙的推測,兇手八成是錯誤估計了雪莉的戰鬥力,隻看着對方身材嬌小瘦削,就直接沖了上去恃強行兇,沒想到對方反抗的力度有些超乎想象。
雖然雪莉依舊是被兇手扼死,抛屍在一灘泥濘之中,但受害者的拼死反抗,也在該人的身上留下了不容辯駁的痕迹。
至于接連五起現場遺留下來的鞋印、指紋等等,那更是确鑿無疑的如山鐵證。
隻要甯芙能夠成功抓捕到隐迹與人群之中的兇手,有這麼多的物證在手,必能坐實一樁鐵案。
隻不過,光要根據占蔔時看到的零星線索,在蓬頭垢面的乞丐堆兒裡,分辨出混迹其中的兇手,這就已經夠麻煩了。
若還要應付身邊隊友的提問,為抓捕行動編出一套邏輯自洽的推理過程,這也實在是有點讓人頭疼。
好在巴德探長脾氣不錯,腦袋看起來也不是很聰明的亞子,甯芙想着,等下幹脆就一路裝比,把推理過程給忽略過去算了。
隻要自己維持住逼格,表現得強勢一點,應當能把這檔苦差事給糊弄過去。
想清了這些之後,甯芙瞅了眼餐館裡的挂鐘。
經過倆人連吃帶唠地消磨時間,現在表盤的指針堪堪轉過了八點半鐘。
這邊畢竟不是繁華的富人區。在治安較差的港口區裡,除了碼頭附近的酒館裡,不分晝夜地擠着飲酒作樂的水手以外,其餘離海港稍遠的居民區中,行人的數量已經少了很多。
畢竟這裡魚龍混雜,治安不是太好,附近的居民自然不會閑着給自己找麻煩。
既然街邊沒了可供乞讨的行人,那兇手應當會找個住處歇下了吧。
“巴德探長,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那我們現在就走?”
“好的,甯芙小姐。”
巴德探長點頭稱是,順帶替甯芙規劃了下行進路線。
“那我們就先開車去最西邊的碼頭路,檢查那邊被棄置的住宅,之後再一路向東,依次查看我們列出的幾個地址。”
看到巴德探長安排得還挺不錯,甯芙也認可了對方拟定的方案。
等到甯芙在巴德探長的疑惑目光下,眼眶含淚地感謝完餐館裡的褐膚卡陵珈主廚後,吃飽喝足的兩人就坐上警署的公車,一路飛馳到碼頭路那邊的廢棄房屋附近。
在潮濕陰冷的海風吹拂下,數棟破敗老舊的房屋矗立在碼頭路昏暗的街燈之下,無端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巴德探長并沒有直接上門,而是将車開到了稍遠一些的地方,就近找上了在附近巡邏的巡警同僚,搖來兩名幫手,拜托他們陪同己方一起進屋搜查。
對于這種略顯丢人的從心行為,巴德探長臉色微紅地解釋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