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找她了。”
事實上要找到安韻,需要費一陣功夫。
因為此時此刻,她并不在既定的路線上。
安韻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那感覺又有點像發燒,她覺得自己的意識和手腳仿佛不受控制,勉強能維持在讓她安全駕駛的範圍,可方向卻是胡亂的。
身體莫名發熱,鼻端則仿若浮了層暗香,但這感受并不旖旎,因為她的太陽穴像是被尖針深入刺着,近乎疼痛的刺激逼着她被牽引。
到後面安韻已經像是趴在方向盤上,但舉目四望,什麼也看不見了……不知道這是在哪兒了,也不知道那股引力的作用物去哪兒了。
安韻迷迷糊糊地,把手伸向後面的腺體揉捏。
一陣陣氣味飄了出來。
她足足緩了快二十分鐘,趴在方向盤上,連眼眶都不知怎麼發熱起來,想要哭。
這種哭泣突然讓她想到了在圖書館看見的那本書,但這個想法如流星般一閃而過,沒能留下太多蹤迹。
安韻終于有力氣漸漸擡高身體,可眼睛卻隻是微微睜開了一點,确定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
她沒有看到,後視鏡出現的那個深色人影。
阻隔貼被扔在角落,腺體濕淋淋的,很深的粉紅色,氣味則跟着濃郁四濺,趁着車窗的縫隙就溜了出去。
無人注意。但那個人影在聞到她的信息素後忽地頓住,似乎在躊躇,可隻是三四秒,猶如閃電般飛速地靠近車門——
就是在這時,安韻睜開了眼睛。
那幾乎是本能的、對危險的反應。
下一刻——
嘶!
那是車輪劃過空氣的聲音。
那人接收到危險的信号,猛一扭頭,果真看見不遠處出現了一輛陌生的車!他敏感地意識到什麼,接着居然就躲藏着離開,潛進叢林。
他不見了。
一個犯罪未遂的歹徒?事情詭異到像她在發夢。安韻搖搖晃晃地打開車門,不多時,車子馳向跟前,她還來不及說些什麼,項廷開像一個被激怒的獵豹,幾步下車跑到她面前,猛然伸出手,緊緊扣住她脖子。
“放手!”
項廷開此刻看起來很不對勁,那樣子居然讓她一時都有些後退。安韻的眼神溜到他握着槍的手,又移回他臉上,接着狠狠用力,把他的手臂甩開了。而項廷開也真是琢磨不透,竟沒有再動彈,隻是敏銳地發問:
“你的阻隔貼呢?”
安韻心一提,還來不及說話,他又問:
“你去哪兒了?”
安韻一靜,項廷開接着怒吼出來:“你跑去哪裡鬼混了?”
安韻被剛才的一番打鬥折騰得有氣無力,她撐着車,終于開口:“我哪裡都沒去啊……”
一分鐘後,兩人都上了車。
安韻沒了阻隔貼,信息素毫無遮攔地釋放出來,她的手臂顫着捂在後面的腺體上,窩在後面盡量縮起來。
項廷開似乎也暫時沒有精力去注意。他是臨時強行開啟安韻通訊器裡的定位系統才得以發現她的位置,分出心思去看,這個地方偏僻到古怪,花了一會兒才找回回家的方向。
他坐在駕駛位上,好像喪失了語言系統,一聲不吭地往家的方向開。
一路上沒人說話。
安韻咬緊舌尖,終于恢複了絲清醒,但項廷開始終沒說話,這種沉默讓她的内心再次發沉。安韻又咬咬舌尖,雙腿不自覺地并起,擡眼觀察駕駛座上的人——
但她隻能看見他耳朵下方的那片皮膚都泛紅了,好像在忍耐什麼。
是在到達家、停下車的時候,項廷開終于發出聲音:
“你剛剛怎麼回事?”
因為他的聲音太啞,一時間安韻居然都沒聽見,于是項廷開又重複了一遍。
“你剛剛怎麼回事?”
安韻頓了一下,最後隻是說:“……我也不知道。”
項廷開又問:
“阻隔貼怎麼回事?”
安韻愣了下,想到什麼,不肯再說了,臉色也有點冷淡,她捂着腺體,試圖表現出一切正常的樣子,但就是這時今晚聚會上的話又再次在腦中浮現——
配令。
安韻想着剛才的一切,内心居然莫名出現了這兩個字,但很快她又打消了念頭,相比起遇到配令這種事,她還是更願意相信是自己信息素又突然紊亂,導緻一時間迷失了方向感。
是這樣嗎?
“啪”的一聲,車門被大力打開。
安韻還來不及反應,項廷開就突然把她拉了出來,力度甚至比剛才的人更粗暴。
她下意識驚呼了聲,一睜眼,看見别墅前居然站着葉石定信,一瞬間覺得自己非常不自在,想要掙開項廷開的桎梏。然而他的手就像一把鐵鎖,緊緊地扣死了她。
葉石定信注視着安韻,讓開了位置,而項廷開在踏入門的第一刻,就猛地把安韻甩到了沙發上!
他那樣子狂暴至極,緊接着就傾身而下,安韻的雙手被大力壓着,餘光間看見葉石定信,一時間血色褪去、臉色蒼白,心好像停了一拍——是自尊心被殺死的痛苦的感覺。
她竭力避開,可項廷開的嘴巴還是壓在了耳垂上。
雖然也曾被這樣對待過,可沒有一次是在旁人的注視下進行,那種羞恥感在身體裡蔓延爆發,一時間居然把因為發情帶來的悸動都壓下了。
她顫抖着大聲喊:“放開!”
項廷開似乎也注意到了什麼,可卻完全沒有躲避的意思,仍然當着葉石定信的面壓制着她,像是一場明晃晃的羞辱。
終于,在察覺到嘴唇下的皮膚過于冰冷的時候,項廷開站起來,返身回到門口,看着葉石定信低着頭,僵硬死寂的樣子。
項廷開譏諷道:“你是看不見嗎?”
迎着葉石定信而來的是巨大的關門聲。
項廷開回到原處,而這期間安韻已經受激地跑開。他不急不忙,任由她跑回房間鎖上門,俯身将那份文件抽了出來,去到書房,找了個地方放好,接着站到卧室門口,狠狠幾腳踹了過去!
那股可怕的力量直接将門踹開,項廷開像從地獄來的惡魔,對着驚恐不定的安韻沙啞開口:
“今晚發生了什麼?”
安韻能怎麼說?她不知道,她不清楚,隻能憑着自保的本能去回答:“……去了趟朋友家,然後身體不舒服。”
“不舒服?什麼不舒服?為什麼去了那邊?”
安韻沉默地攥緊了衣角,半晌才努力淡然地說:“可能我的信息素又紊亂了,失去意識。”
項廷開下颚咬緊,又問:
“今晚發生了什麼?”
體内的火山猛烈噴發,炙熱的岩漿将他的理智和萬千心緒都焚燒殆盡,還能留在大腦裡的隻剩下那份幹巴巴的文件,以及今晚清晰而殘酷的情景——她窩在車上,阻隔貼不知何處,車子則拐到一個混亂偏僻的地方,仿佛是不由自主到那兒的。
……配令?
項廷開覺得自己的心尖都顫抖了起來,好像剛才的槍打回在他的心髒上,讓他平白生起一個空蕩蕩的血洞。
配令。
“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闊别四天,安韻卻完全沒有想念或者什麼感覺,隻覺得他吓人可恨,聞言涼涼地将頭撇向一邊,想到方才的場景,聲音也恨得拔高了:
“我為什麼要接你電話?!”
項廷開閉了閉眼睛,他有很多話想說,但此刻好像都不重要了——他隻能嗅到空氣中漂浮的熟悉的緬栀子的味道,而後慢慢朝眼前的omega走近:
“……為什麼嗎?”
安韻瞳孔一縮,先被他抓到的是腳腕。
她的人此刻已經軟了,因為信息素的沖擊而迅速地塌了下來,但理智卻由于驚恐而保持了清醒,以至于她無法像前一次被短期标記那樣,至少能麻木地欺騙自己——這是生理需求和生理反應。
她的大腦如此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被項廷開侵入。安韻慌亂地喊了一聲,但下一瞬就被人含住了腺體:“滾!”
但動不了。不知不覺間一切都光了,光秃秃的,光溜溜的,硬的挨着軟的,燙的碰着冷的,項廷開居然耐心至極,他四肢撐床,野獸般露出了冷森獠牙,不斷刮蹭着安韻的腺體。
安韻被弄得并不舒服,這樣的力度卡在溫柔和悍戾之中,讓她的内心被恐懼與羞恥覆蓋,又想到方才被葉石定信那樣注視着的樣子。
她的臉色幾乎已經蒼白了,隻有腺體愈加泛紅。
項廷開看了會兒,終于承認,她的脆弱對自己有巨大的毀滅力。他拉着安韻的頭發,大手一提——
沒有一絲緩沖。
安韻一下就坍塌了。
項廷開就好像被激怒了一樣:
“今晚發生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安韻低低地說着,手臂因為這場突然而久遠的闖入無法支撐,“什麼也沒有!”
“惹事的東西,沒有一刻安分。”項廷開冷酷地說,他沒有親吻,沒有甜言蜜語,有的隻是懲罰和怒氣,好像陷入了一種固定程序裡,嘴巴隻在嘶啞地念着:“沒有一刻安分。”
配令。
配令。
他并不知道,這個詞,也同時蹦進安韻空白的大腦。
沒有原因,她隻是在發皺滾燙的一切中想到那句話,要是有配令……就一定能逃脫了吧。
“東西”。
人是東西嗎?
“沒有一刻安分”。
安分?
為什麼要這樣?
恍惚之間安韻忽然想起了過往的場景,所有冷漠和厭惡的眼神,好像她是個可以任意對待的玩具。
那種幾乎被撕裂的心碎感終于擊破她長久以來努力搭建的屏障。
為什麼……會這樣呢?
項廷開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軟,但在某刻卻長久地伏在她身上,好像也被什麼刺激到了。某一秒她感覺他的嘴唇貼着自己的耳朵,好像在低語什麼:
“安韻……”
連整個夜晚都好像要在這場撕裂裡顫抖。
安韻本就在發情期,而項廷開好像也無法自持到哪兒去,一年多來的強行分離和對床事的生疏,令這一切沒有堅持太久——項廷開的易感期被激到一個新的階段,同一時刻,長期标記在omega體内迅速成結。
一切都完全被這場被迫而猛烈的□□燒傷,而唯有那顆心,必須更加冰冷堅硬,才不至于涉入火中——
唯有那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