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談铮确認關系後,祁紉夏的生活并未發生太大變化。
她上午準時上線兼職軟件,刷完系統分配的題目,中午下樓吃飯,午休之後繼續上午的答題,直到李素蘭下班回來,兩人一起吃晚飯。
她也會和談铮出去約會。
最經常的活動是看電影,暑期檔異彩紛呈,國内外大片排得很滿,其中有一部,是由祁紉夏最喜歡的懸疑推理小說改編的,書影評分雙高,祁紉夏一連看了三場,仍舊意猶未盡。
談铮第三次陪她從電影院出來,忍不住笑着揶揄:“原來你喜歡這種電影。我還以為,你喜歡的是那種……”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祁紉夏捂住了嘴。
“你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猜到談铮必然要拿她當初那條朋友圈說事,羞惱打斷,“那是我室友出的主意,誰知道你一釣就上鈎?”
談铮拿下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握在掌中,“嗯,是我主動貼過來的,不幹你的事。”
他們也常接吻。
有時在無人街巷的角落,有時在隻有他們二人的電梯裡,更多時候,是在談铮車裡。
到達某個目的地後,談铮停穩車子,解開安全帶,本想用眼神示意副駕上的祁紉夏下車,但對上眼神,氣氛往往就變了味。
關掉車内照明,是開始的信号。
談铮很喜歡傾身過來,撐着車的窗框吻她。雙臂之間形成一個小小的空間,隻容得下祁紉夏一人,她雙手搭在談铮肩膀,沉迷對方的唇齒溫柔。
有了配合練習的夥伴,談铮吻技進步飛快。祁紉夏肺活量不差,每回都被他磋磨得喘不過氣來。
每到最後,談铮總會輕輕揉一下她的唇角,像某種奇怪的儀式感作祟,宣告此番交鋒的結束。
這個習慣真要命。
祁紉夏在黑暗中望着他的眼睛,心軟到一塌糊塗。
轉眼,暑假行進至尾聲。
根據黎川市天文台預測,近日将迎來英仙座流星雨。
祁紉夏本來沒太在意這個消息,但談铮卻主動打來電話,詢問她明晚是否有時間,想約她出來看流星雨。
祁紉夏從不抗拒新鮮事,聽完也動了心,沒猶豫多久,就答應了下來。
為此,她不得不搬出徐今遙為借口,對李素蘭聲稱,自己要和室友去山上看流星雨,可能要很晚才能回來。
李素蘭沒太多懷疑,問過祁紉夏目的地,便叮囑她記得帶保暖衣物,回來一定要坐正規出租車,如果實在太晚,跟室友回宿舍将就一晚也可以。
隔天晚上九點,祁紉夏拎着一件秋裝外套,在路口坐上了談铮的車。
“今晚流星雨,山上會不會有很多天文愛好者?”
祁紉夏翻着社交軟件,在“#英仙座流星雨#”話題裡,已經有上萬條讨論。
“應該會,所以我們盡快趕過去,争取占個好位置。”
他們的目的地,是黎川郊區的鳳尾山,那裡可算得黎川轄區内的制高點,海拔一千多米,遠離市區的璀璨燈火,從來都是天文愛好者觀星的最佳去處。
開車沿路上山,等到真正到達峰頂時,已經将近夜間十一點。
果然如他們所料,即便是淩晨時分的山頂,因為流星雨的緣故,也聚集了不少天文愛好者和攝影愛好者,長槍短炮整齊劃一地指着天空,架勢如同宣戰。
談铮停好車,伸手到車窗外感受過溫度,對祁紉夏說:“把外套穿起來吧,外面還是有點涼。”
祁紉夏依言照做,而後跳下車。
擡頭望天,隻見蒼穹明澈,星空浩瀚,如潑灑碎銀。一顆流星迅捷地劃破天際,立即引得周圍一陣小小的歡呼和騷動。
祁紉夏清淺微笑,對身邊的談铮說:“你知道嗎,從前我一直以為,流星雨都是那種……”她停下來尋找形容詞,“‘唰唰唰’的,像牛毛一樣,此起彼伏地從天上劃過去。”
“後來才知道,那種級别的流星風暴,幾十年也未必能夠見到一次。”她望着兩顆先後劃過的流星,語氣裡充滿着一種近似于遺憾的欣賞,“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十二年之後。”談铮蓦地開口,同時攬住祁紉夏的肩膀,将人牢牢攏在自己懷中。
“天文學家預測,十二年之後,我們會迎來獅子座流星雨大爆發,到時候,你會看見的。”
他的眼睛如同幽潭,祁紉夏情不自禁地就被吸引進去,怔怔問道:“你也會嗎?”
“——和我一起。”
又一顆流星劃過,光芒卻較剛才的幾顆暗淡許多,恰似煙花在定點綻放過後,徐徐墜落的餘燼,美得頹靡。
“……會的。”
周圍一片閃光燈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焦點,都在天上,就連祁紉夏也忍不住擡頭,仰望那轉瞬即逝的美好。
隻有談铮低頭,久久凝視着懷中的人,做出橫跨十二年的保證。
無論始與終,至少在這一刻,他願意為了祁紉夏,藐視時間。
*
守到下半夜,祁紉夏的精神已經很疲憊。她整個身子幾乎都歪倒在談铮懷裡,眼睛困得睜不開。
談铮見她已經支撐不住,便不再勉強,開車返回山下。
有些嗅覺靈敏的商家,知道今夜有流星雨,又料定鳳尾山是個首選的觀星去處,在半山腰直至山腳,開設了不少小吃攤位,專門吸引夜間前來觀星的遊人,生意竟意外不錯。
祁紉夏在車上小睡了将近二十分鐘,到了山腳下醒來,入眼就是煙火喧嚣的夜市,一時沒禁住誘惑,說要下車吃東西。
談铮體諒她今晚勞累,于是在角落停了車,陪她鑽進一頂紅帳篷下,點了二十來串的燒烤。
祁紉夏咬着一串撒孜然的噴香五花肉,怡然自得地說:“既看到了星星,又吃到了燒烤,今晚真是不虛此行。”
談铮想起剛才在山頂,流星劃過的瞬間,周圍不少人都在閉眼許願,祁紉夏卻并未參與其中,于是問道:“你看見流星的時候,沒想着許願?”
祁紉夏放下一支光秃秃的簽子,捏着一張紙巾:“我總覺得,對着轉瞬即逝的星星許願,好像不太吉利。”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