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紉夏過了個荒唐的周末。
荒唐到,連她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放縱過了頭的地步。
第二個盒子,是在周六下午的時候空的。晚飯後他們下樓散步消食,路過便利店時,心照不宣地進去補了貨。
直到周天晚上臨睡前,祁紉夏趴在床上側望着窗戶發呆,一邊聽着談铮收拾東西的動靜。
他帶過來的東西不多,一套睡衣、兩件白天外穿出去的上衣,以及幾件洗漱用品,包括和她香水同品牌的須後水。
“都收拾好了?”
談铮走進來時,祁紉夏問他。
“嗯,明早上班的時候,我順便帶走。”談铮坐上了床,随手調暗了床頭燈,“你明天準備幾點起床?”
祁紉夏打開手機設置,修改鬧鈴時間,“六點半。明早有會,我得提前去公司。”
想到明天都有工作,再加上這兩天實在鬧得過火,兩人晚上暫且沒别的想法,關了燈躺下,安靜無話,各自入睡。
翌日一早,祁紉夏和談铮同時起床。
洗漱後,兩人簡單吃了早餐,談铮先一步出門上班。
祁紉夏還在鏡子前化妝。
她的流程很簡單,打底、眉毛、口紅,隻兼顧最能提氣色的三樣,不到十分鐘就能搞定。
“花瓶裡的花,好像開敗了,”談铮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要我幫你帶下去丢了嗎?”
他說的是上周五那天,祁紉夏從樓下花店買回來的洋桔梗。
付款的時候,花店店員告訴祁紉夏,鮮切花的保質期,往往在七天左右,如果養護得當,還可以更長久。
不過祁紉夏扪心自問,自己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養花人,不過兩天時間,就讓這捧生命力正盛的花束,極速走向了衰敗。
“丢了吧。”
她從卧室裡走出來,口紅才剛塗了一半,“我手藝太差勁,養不好。”
談铮拿了個大号垃圾袋,把枯萎發黃的花束收拾起來。
“我也有責任,”他說,“本來昨天想幫着換水,可是後來……就忘了。”
祁紉夏沒去深究他中間停頓的深意,對着手上的小鏡子抿開口紅,“你倒是喜歡主動攬責。”
談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可是千言萬語梗塞在喉,反倒叫他沒了章法,這兩天裡的點滴,漸次重新浮現在眼前,時而讓他疑心是自己的幻想。
但他明明還真切地站在她家門邊。
“一會兒路上小心。”
最終說出口的,也隻有這句。
祁紉夏微笑着同他道别:“你也是。”
*
周一的上午,往往都在不間斷的忙碌中度過。
談铮剛來到辦公室,就見桌上已經放了幾份文件。他本以為是什麼亟待簽署的合同,坐下拿起來一看,卻不禁皺了眉頭。
居然是辭職信。
好幾份的辭職信。
幾位遞交人,無一例外是技術部門的骨幹,其中甚至有位從思博創立之初就在此供職的資深員工,無論能力還是經驗,都是部門裡數一數二的。
這種級别的員工,忽然約好似的提了離職,要說背後沒有什麼特殊原因,談铮絕不相信。
他叫來了淩森。
“你幫忙跑一趟人力資源部,這幾個人入職以來的薪資待遇變化,整理出一份表格給我。”
淩森沒多問,依言照做。
很快就給談铮整出了一份文檔。
按着他們入職思博以來的年限變化,這幾位的薪資水平,最少也翻了三倍,年終績效更是位居公司前列。
是錢的問題嗎?
談铮垂眸抿唇,認真思索着。
良久之後,呈上辭職信的幾位,先後被請進了談铮的辦公室。
面對上司的詢問,他們表現得很正常,隻說感謝公司栽培,在思博工作期間并無不滿,純粹是出于個人原因離職。
在被問及離職之後的規劃時,答案就有些五花八門了。有說想出國深造的,也有說想休息幾年陪伴家庭的,林林總總,正當得毫無反駁餘地。
談铮說盡所有挽留的話,更不吝開出豐厚條件,但似乎并未起到作用,幾人皆是去意已決。
“選擇離開,是你們的權利,我不會在這種事上卡着人不放。”談铮沉聲說道,“但也請你們看在曾經并肩奮鬥的情誼上,再認真考慮三天,如果三天之後,你們的決定仍是如此,我會尊重各位的選擇。”
三天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
對于和公司共同成長起來的工作夥伴,無論出于利益還是個人感情,談铮都不希望他們離開。況且,幾人同時提出離職,實在蹊跷。
趁這三天的短暫平靜,談铮私下找來提交離職信幾人的同事,想知道前段時間裡,他們是否曾表現出什麼異常。
得到的答案卻是否定。
由于公司當前的重心正傾斜于那個懸而未決的政府項目,這幾人所在的項目組,最近其實迎來了難得的清閑。他們按部就班地打卡上下班,似乎也很遵循家和公司的兩點一線,并沒有和什麼特别的人接觸過。
至此,談铮徹底陷入了謎團。
直到三天後,他不得不兌現承諾,親自批準了幾人的離職。
畢竟都是老員工,職位也都不低,雖然已經明确了離開的意願,幾人都真誠地表示,交接期可以在原先的基礎上延長一個月,他們不會讓自己的離職耽誤公司的運轉。
看着公司人事系統裡的批複的流程圖,談铮的疑慮卻始終不減。
他原打算問問祁紉夏,是否處理過類似的事情,卻被那頭溫吞地擋回來:“談總,我們祁總很忙,您要是有事,直接交給我轉告就好。”
談铮差點懷疑自己聽錯——
祁紉夏的私人手機,接電話的竟是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