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在原地的女孩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反應過來時,兩隻緊扣的手中間不知何時冒出了細汗。
桑禾陡然抽回手,急促錯開的目光撕毀了她虛假淡定。
“你怎麼會在這?”
江叙見桑禾連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他唇邊輕輕牽起一點兒弧度,他大腿斜靠着書桌,模樣看起來懶洋洋地很是沒正經,沒有該屬于他現在這個年紀的成熟穩重。
江叙一手撐在書桌上,另隻手抱的花束塞進了桑禾的懷裡。
那是桑禾最喜歡的白玫瑰。
她一開始并不懂花的品種,在國外待久了偶爾跟家裡人出去見世面,慢慢地就喜歡這種比較罕見的白玫瑰。
江叙說:“你家門沒鎖,我推門就進來了。”
此時的桑禾抱着花束低頭擺弄着花瓣,中間包着幾朵粉玫瑰,花朵都還是新鮮的,上面盛着點露珠。
她欣賞了好一會兒,慢半拍地擡起頭看向江叙,目光無意撞上不到一秒鐘,她就避開了。
桑禾又問,“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還買了玫瑰花。”
總不能是開車路過上樓看一眼吧?
這玫瑰花,總不能又剛好是随手買的白色吧?
哪有那麼巧和的事情。
十八歲那一年,江叙來桑禾家裡編扯過最多的理由就是路過。
這一次他沒有再說是路過了。
“你想聽真話?”江叙唇邊的笑意收斂了些。
桑禾輕嗅了下嬌豔欲滴的玫瑰散發出來的濃郁花香,她滿足地笑了笑,柔美的妝容無限放大了她身上獨屬于的那份清冷美麗,“你說假話我還不愛聽呢。”
她沉迷地侍弄着花束,完全沒意識到江叙的神色變化,以及顫動的唇最後卻沒發出其他音節。
江叙張了張嘴,半晌才正式發出音,“真話就是,我一直都在關注你。”
桑禾震驚地擡起頭,随後拿起桌面上還沒收起來的那份印着的成績的打印紙,“我記得你被錄取的專業是醫學啊,你怎麼還去做媒體了?”
再看,上面确實寫着的是醫學專業,根本沒有媒體或者廣告之類的其他專業的字眼。
江叙擡手扯走桑禾手裡那張紙丢在一邊,欲言又止地,“我不是這個意思……”
桑禾疑惑地看着江叙,跟他說了幾句話下來,發現他跟以前也沒什麼不同,像個還不懂事的小鬼。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桑禾像是失去了耐心,态度冷了幾個度。
狹窄的房間背光很是陰冷,冬季窗戶敞着,寒風凜冽無情地吹刮着,拍打着窗棂猛烈地從窗口橫沖猛撞跑了進來。
書桌上所有的未整理好的卷子被吹得掉落在地上,輕薄的草稿紙漫天席卷着,繞過桑禾被風吹起的長發,繞過那份紫色封皮的錄取通知書,如同蛛網盤根錯節,怎麼都在飄零,找不到可以落地的安放處。
窗外起風了,二十來度的天氣比二十多歲的年齡多了許多熱烈。
風吹起來漫天的卷子與草稿,将那份成績打印紙吹落覆蓋在了铮亮的鞋面上。
“我以為你懂的。”江叙低下聲,看着地面那些琳琅滿目的紙張。
桑禾皺了皺眉,她沒懂江叙的意思,隻覺得這話聽起來好矯情。
她其實也沒那麼了解江叙,隻是朋友層面的了解,沒有更加深入的。
桑禾抱緊了懷裡是玫瑰花束,溫柔的亮白映着她白皙秀美的臉蛋,“你不說清楚我就走了,晚點我請人過來收拾。”
見江叙不為所動,隻是一昧地低着頭。
桑禾虛虛地撇了眼他,轉頭準備離開,剛邁出兩步,肩上突然多了一隻手攥着她的衣領粗魯地将她給拽回原處。
不,是比方才站的位置要遠些的位置。
一分鐘前,兩人之間隔着兩個人的身位,而這一刻,她靠在他身上,懷裡的玫瑰花束被壓得有些扁了,,她擡眼,近在遲尺是一雙漆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眸。
一個拳頭的距離,實在是太暧昧了。
“你在發什麼瘋?”桑禾甩了下胳膊想要拉開距離,肩後的力道不輕意收緊了些。
江叙低頭看着繼續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桑禾,深邃的眼眸裡浮現起了絲絲亮光,好似于海洋中漂泊終于靠岸,“我看到了你日記本上寫的那句話,你知道我喜歡你,不是嗎?”
“重點是這個嗎?”桑禾關注點不在這,“你這人怎麼還偷看我的日記啊!女生的日記那是随便能看的嗎?”
如果江叙真一字不漏看完她的日記,她認為有必要換一個星球生活。
江叙解釋道:“你離開醫院那天我來你家了,不小心碰到從桌上掉下來,剛好是那一頁。”
他本來就沒有偷窺别人秘密的癖好,隻是拿起來的看到的那一眼,正好是那一排字。
于是,他模仿她的字迹寫了個“哦”,表示他知道了的意思。
桑禾求證,“真沒看其他的?”
江叙點了下頭,“真沒亂看。”
誰都有個小秘密好吧,他看起來是那種會追着别人問你的秘密是什麼的那種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