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望去,樓梯上方不知何時垂下無數條半透明血管,末端還綴着模糊的孩童手掌。
黎槐笑意更深:“陪你們玩了那麼久,遊戲也是時候該結束了,孩子們。”
阿魯藤瞬間從青苔的下面竄出,藤蔓綻放出無數朵小白花,小白花上面覆着一層尖銳的骨刺。
原本潮濕的青苔頃刻間枯萎,發出孩童般的尖叫聲。
“咚——”
“咚咚——咚——”
心跳聲突然變得紊亂。
樓梯間的牆壁像腐爛的皮膚般剝落,露出後面蠕動的血肉組織。
樓梯開始崩塌。
談序反應過來,拽着黎槐向上沖刺,每一步都踩在即将碎裂的台階上。
上方的黑暗裡突然亮起一點灰光,是五樓入口。
就在他們即将沖進光亮的刹那,那怨靈從血雨中凝聚成形。
男孩的鐵鍊纏住談序的腰,女孩的藤蔓頭發則勒住黎槐的脖子。
“不要!遊戲還沒有結束!遊戲不能結束!留下來!”
“留下來陪我們吧!!!”
談序揮刀迅速斬斷纏繞在黎槐脖子上的頭發,沒管自己腰間的鐵鍊,用最後的力氣把黎槐推向五樓入口。
“去拿無字勳章,這裡就給我。”
黎槐被談序推入五樓,心跳聲也在她踏入五樓的那一刻消失了。
樓梯間外的畫面消失了,談序也消失了。
黎槐跌坐在五樓冰冷的地面上,喉嚨被勒出的紅痕火辣辣地疼。
她猛地撐着地面起身,轉身撲向方才的入口,卻隻觸到一堵紋絲不動的門,樓梯間被鎖上了。
掌心傳來的涼意混着血腥味,整層樓寂靜得可怕。
黎槐來不及去思考,當務之急是先找到無字勳章。
找到無字勳章之後,談序自然也會沒事。
黎槐眼前浮現的還是談序把她推入五樓入口時的畫面。
他的臉色似乎更蒼白了…
黎槐手指微微捏緊,心髒像是被什麼攥着捏了一把,一時發酸。
但她還是快速調整了自己的狀态,壓下心頭的異樣,繼續往前走。
五樓的燈光昏暗,黎槐調出通訊器拍攝下來的五樓地圖。
通訊器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五樓地圖顯示這裡本該是個環形回廊,但眼前隻有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阿魯藤從她袖口探出,藤尖上的小白花發出微弱熒光,照亮腳下一小片區域。
【這裡什麼都感知不到…】
【但家藤們想,這個似乎能幫助到黎槐寶寶】
阿魯藤将剛才的記憶碎片分了類,其中一個泛着黑紅色的記憶光點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記憶中的孩童被蒙着雙眼關在一個密閉通風的黑色牢籠中,半晌後,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眼罩被揭開,刺眼的光線讓孩童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眼淚生理性的流了出來。
害怕、恐懼、疑惑的情緒湧上心頭。
工匠們将孩童帶到了五樓最盡頭的房間,房間中懸着一根梁柱。
他們将孩童綁在梁柱上,孩童也未哭喊一聲。
一旁女生的哭喊聲漸漸停止,孩童眨了眨。
許是見這個孩童罕見的不似其他的孩子般哭鬧求饒,工匠們也多了幾分耐心。
工匠手中的朱砂筆懸在半空,油燈昏黃的光暈将他們的面容映得扭曲模糊。
為首那人用帶着鐵鏽味的指尖挑起孩童的下巴,皮革手套蹭過稚嫩的臉頰:“别怕孩子,很快就結束了,我們将賜你永生。”
匕首刺入心髒,鮮血噴薄而出,孩童依舊未曾出聲。
不是孩童不願出聲求饒為自己不可見的未來謀一條生路,而是他天生殘缺。
從小便被鎮上的人罵“小啞巴”,他們往他身上扔石頭,嘲笑他,沒有人願意和他玩。
家人也罵他,嫌棄他,因此三袋米将他賣到了這木樓獸場。
沒有人要他。
他在意嗎?
應該是不在意的吧…
畢竟也沒有人在意過他。
一條生命就此無聲無息地結束了。
血流幹時,孩童的目光始終盯着地上散落的銅鈴,那是他離開家時,母親系在他手腕上的,此刻鈴铛表面還沾着他自己的血。
“所以,姐姐你願意留下來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