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陽的視線膠在他的手心上，心髒撲通撲通的跳着。

深秋的風吹亂了他的劉海，校道旁的樹葉被吹得沙沙響，斑駁的樹蔭遮蓋住了他紅了的耳根，也掩蓋住了他心動的聲音。

賀硯靜靜等着他，垂着的眼眸裡滿是耐心，揚起的嘴角一直停在那個弧度，不曾變過。

林序陽沒說話，一瞬間，他好像聽見了風帶過來的心跳聲，那是賀硯的心跳聲，和他的一樣急促。

他遲疑着，垂着的眼眸裡滿是糾結。明明剛剛在課室裡已經下定決心要回避了，明明已經做好了就這樣揭篇的準備，但他還是很想牽上這隻手。

這隻手在昨夜的時候被賀硯觀察了一宿，和他自己的右手一樣，有着特别的意義。

他承載的不隻是圖騰，是兩個人曾經的回憶，是他們這段暧昧的起始，也是終結。

如今賀硯又重新伸.出了那隻對于他們來說都意義非凡的右手，意在試探重歸于好。

但林序陽看不懂，或者說是他不想懂。

如果牽上了這隻手，是不是意味着之前的暧昧又會繼續延續？

如果繼續延續了，那他們要如何去面對現實？

之前隻是為了傳說迫不得已，但現在完全不一樣了。那是在兩人都清醒後，變得正常後發出的試探。

牽上了這隻手就表明林序陽也對賀硯有着好感，之前的那些都不算，隻看現在，也隻有現在。

“走吧……”

林序陽抿着唇，繞着賀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那是前往後街的路。熙攘的人群中，背着單肩包的那個人被襯的逐漸渺小，賀硯收回了自己的手，攥緊之後放回了自己的口袋裡。

他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強，但也一直揚着，像是不想被看出異常，他始終保持着輕松的姿态。

林序陽走的慢，故意停下來等了他一會。直到看見那個異于常人的高大影子後，他才邁開步伐走了出去。

賀硯在他身後亦步亦趨跟着，看着被林序陽特意背在身後的單肩包，眸裡滿是回憶。

以往這包都是他來背的，但從昨天醒來之後，就一直被林序陽背在自己的身上。

他開始拒絕自己的幫忙，就像是拒絕自己剛剛伸手的試探一樣，拒絕着他的一切示好。

明明在之前都心照不宣的幫助，明明連之前都那麼自然的牽手擁抱，現在都被林序陽一次次拒絕着。

他已經用這些行動告訴自己，他們回不到過去了，沒有傳說和圖騰的存在，他們沒有理由繼續這樣下去。

賀硯跟着他走到了後街，校門外一路連着擺了很多小攤，尤其是周日晚，更是比平常熱鬧些。

很多人這會才回校，都會照顧下這些小販的生意。林序陽慢慢走着，一直注意着跟在自己身後的那個影子，他在一個無人問津的攤前凝視了幾秒，忽然停下了腳。

他抿着唇，拿出手機走近了一個蛋糕小攤。買蛋糕的是個和他們差不多年紀的小姐姐，小小的流動車上裝了很多氛圍燈，還擺着一個霓虹燈牌，明碼标價寫着桌上那些蛋糕的價格。

林序陽停在了攤子前，視線在琳琅滿目的蛋糕上一一尋找着。但他看了兩遍，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從來沒有注意過賀硯喜歡什麼。

他喜歡什麼水果，喝水喜歡的是白開還是飲料，他如果吃甜品是會喜歡甜的還是淡的，他會喜歡什麼呢……

林序陽忽然有些苦惱，他覺得自己很不應該，但又覺得自己這個遲鈍的小腦瓜的确沒有特意去注意過賀硯的喜好。

他就連喜歡都是從懵懵懂懂開始的，到後面确定喜歡上了賀硯也不過才是兩周前的事情。而他們認識也不過才一個月，但又仿佛過了很久。

賀硯站在他身後等着他，他沒有打擾低頭挑小蛋糕的林序陽，隻是把自己的手機掏好了，打算等林序陽選好就付款。

小姐姐盯着他們倆，眼神在他們中間來回逡巡，像是明白了什麼，笑着靜靜等着沒有打擾。

賀硯專注盯着林序陽的腦袋，忽然，他看見林序陽低着頭轉了過來，嘟囔着低聲問了自己一句什麼。

賀硯實在聽不清，或許是今晚的風太大，帶走了林序陽的聲音。又或許是他自己的私心作祟，想聽林序陽在耳邊告訴自己。

他俯下身子，和林序陽齊平着，輕聲問他道：“你剛剛說了什麼，可以再說一次嗎？”

林序陽聽着他近在咫尺的聲音，聲音比較近的那側耳朵開始慢慢變紅。

“你喜歡吃什麼味的……”

賀硯垂眸盯着他張合的嘴唇，低聲回應他：“你喜歡的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