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他說。
他喊得突兀,宴會廳所有人都還在震撼于陸澤清的膽大妄為,沒人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但隻有那被圍在角落的青年才反應了過來,他有些怔愣,黑色的眸子看向了郁季。
那是宴會廳的拐角,在郁季這邊的基本都是各家的家主輩分人物,小輩們還不配參與其中。
而此刻一群年輕人正在那遠離人群的角落,領頭的人手裡拿着酒瓶,語氣嘲諷。
“看什麼呢,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陸老四,聽過你去酒吧打過工?不知道是幹什麼啊,說來給哥幾個聽聽呗。”
“叫他陸老四都是高攀了,陸家能認他做老四?”
陸澤成原本表情冷淡不欲理會,但自剛才遠處那人似乎叫了他後,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向遠處飄。
他不太确定那位郁先生是不是喊了他,又或者隻是他的錯覺。
“看什麼呢野種!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就說他欠收拾,還敢和澤清搶東西。”
他跑神的時間太長,惹得幾個青年不快。領頭的那個猛地拽住他的領口,粗暴地将他的頭撞在鑲着金飾的廊柱上。
陸澤成沒想掙紮,他剛被認回陸家,現在正是要老實忍耐的時刻。而且以往打工他受到的挑釁欺辱隻多不少,這些富二代的手段說來還更青澀。
于是他微微閉眼,等待忍耐那撞擊。但意外的是疼痛并未如期而至,反倒是領頭的青年松開了勒緊他的手。
“郁、郁先生......”
這幾個小青年怎麼也沒想到這點小打小鬧能把郁先生都給引來了。惹事的那個更是抖若篩糠,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玩什麼呢,很有趣?”郁季笑着問。
“沒有、我們,我們隻是,隻是在開玩笑。”
陸澤成雖是私生子,還和陸澤清有龃龉,但怎麼說也算是陸家一份子。他們撞到了郁先生槍口上,隻能倉皇着解釋。
“真對不起,□□少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們吧。”
“郁先生,我們真的隻是和四少爺開玩笑的!”
陸澤成被認回陸家也有兩個月了,還是第一次聽有人喊他“四少爺”。他沒做聲,隻是不動聲色地看着面前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而郁季也看向他,指尖點了點輪椅扶手,表情若有所思。
一旁跟來的陸濤,此刻也反應了過來。他忙不疊地走了過去,繼續像推銷商品一樣把自己另一個兒子拎了過來:“郁先生,這是澤成。”
離得近了,郁季便能更清楚地看清青年的面容。
而這叫陸澤成的青年顯然比陸澤清更識趣些,他安靜地走到了郁季身旁,甚至還蹲下身,和郁季的視角平齊。
“郁先生。”青年低低說。
陸澤成無論從氣質上還是長相上都不如陸澤清,如果說陸澤清是那種俊朗優雅的美,陸澤成的眉眼便太鋒利,不像是可以養在家裡的小白花,更像是斬斷花草的刀。
周圍的人一邊唾棄陸家這老東西不要臉,一個兒子不夠還賣另一個,一邊祈禱這長相銳利的陸家崽子入不得郁先生的眼,這樣說不定後面人還有可乘之機。
而郁季微微俯身,他的臉和陸澤成的幾乎相貼,但沒有一個人主動退後。片刻後郁季笑了起來,他滿意地拍了拍陸澤成的發頂,像是看到了心儀的忠犬。
“我喜歡你。”郁季說。
他在看到第一眼就想說了,這個叫陸澤成的青年和他的秘書果然很像。郁季上輩子沒什麼看的上眼的人,他感覺凡夫俗子都是垃圾,隻有陸成伺候他伺候的順心。
“陸成?”他問。
“陸......陸澤成。”陸澤成微怔,以為他還是沒記全他的名字。
“嗯。”
這也在郁季意料之中,畢竟如果是陸成的話,那種二十出頭的青年二世祖陸成能耍着玩十個。
“陸澤成。”他在心中滾了一圈這個名字,“現在,你是我的了。”
他揮了揮手,身後的保镖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呈上了一個小盒子。
“記得嗎?今天是我們的訂婚宴,這戒指是給你的禮物。”
郁季親昵地執起他的手,将一枚閃亮的鑽戒戴到陸澤成的指節。
“澤成,等下讓餘遙帶你搬到我這邊。”
餘遙便是那個在他身後的保镖,高大的黑衣男人點了點頭,對着陸澤成道:“夫人好。”
“走吧。”
僅僅三言兩語,他就已經替陸澤成做了所有決定,似乎笃定了面前的青年不會反抗。
而陸濤愣在一旁,不知該攔還是不該攔。若說攔,郁季确實也按照兩家約定娶了陸家少爺;但若不攔,他以前從未關注過他這個私生子,強拉的代替品被看中了,卻也不見得和陸家親厚。
郁季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麼,但那已經不是他所關心的了。他揮了揮手,餘遙便推着他離開,而陸澤成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片刻,也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