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陷入冷凝,鐘離秋想到剛剛夫人喜歡聽自己将江湖事迹,正要重心熱場,就見外面一個丫鬟匆匆走進來,在夫人身邊耳語幾句。
冷慕白聽得分明,丫鬟在說:“魏夫人身體有些不好,已經請了醫者了。”
夫人頓時坐不住了,霍然起身往門外走。
鐘離秋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左右看了一眼,“這……”
冷慕白當機立斷:“跟上去看看。”
幾人跟上去的動靜太大了,夫人立即察覺到了幾人的存在,然而她腳步隻是停了一下,便仍舊往前走,也沒有阻攔的意思。
一是她現在急着查看帶殳情況如何,沒時間與他們掰扯,二是他們既然剛才都被陸前璜領過來,甚至陸前璜默認他們可以看她的習作,想來他們要去看帶殳,她也是攔不住的。
到了地方,夫人幾乎是沖進屋子裡去,幾人對視了一眼,也往裡去。
丫鬟們以為他們是陸夫人帶過來的,也沒有多加阻攔,隻是在後面埼玉和梅停雲也要進去的時候,攔住了他們。
“二位公子,外男不便進去。”
梅停雲微微一笑,“我就是醫者。”
丫鬟當即讓開了位置,面上都帶了份懇切:“原來是醫者,快快請進。”
隻是埼玉要進去的時候,丫鬟為難道:“這位……”
梅停雲說:“這位是我的藥童。”
埼·藥童·玉也對着丫鬟微微笑了一下,此時正好梅停雲的藥箱拎在他手上,丫鬟當即給他讓開位置,肅然道:“兩位快請進。”
丫鬟叫的醫者還沒到,夫人正伏在沈帶殳床邊,雙手抓着她的手,神情憂慮。
冷慕白剛進來就說自己懂醫,現在給沈帶殳把完脈站到一邊,見梅停雲進來,示意讓梅停雲再去看看。梅停雲點點頭,對夫人說:“讓我看看。”
夫人在剛才介紹的時候便聽他說自己是醫者,聞言立即讓開了位置,隻是梅停雲正要上前的時候,丫鬟先一步上前,放下床帳,隻單單将沈帶殳的手腕露出來,而後又在手腕上搭了一塊帕子,這才讓梅停雲上前。
梅停雲也不是沒見過這場面,之前他為一些大家族的夫人醫治時也得避諱,因而此刻毫不見怪地隔着手帕,為沈帶殳把脈。他的手指甫一搭上去,便覺得狀況不好。
本就體弱,産後身虛,憂思過度,加上沒有得到很好的休養,身子骨已經被掏空了。
他站到冷慕白身邊,同她一起讨論要配什麼藥方。這時驚曉突然想起來什麼,問寸想娘:“聖女,你要不看一下是否有合用的醫蠱。”
寸想娘點點頭,掀開床帳,端詳沈帶殳的面色,而後向梅停雲詢問具體狀況,便成竹在胸道:“我有一個醫蠱正适合她這個情況,當初為了驚曉特地發明用來補足氣血的,現下正合用。”
說着,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陶瓷瓶,俯身湊近沈帶殳,卻見一隻手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氣力不大,卻死死攥着。寸想娘歪頭看去,“夫人,我是苗疆聖女,沒有人比我更善用蠱了,不用擔心,況且,我也沒有必要害你們。”
夫人還是死死盯着她。
寸想娘無奈道:“魏夫人的身體用尋常醫者的方子根本無法治愈,夫人應當是知曉的,産婦生養過後如若身體虧空,救不救得回來還不好說,就算救回來,虧空的底子也是無法挽回的。”
她向冷慕白和梅停雲站着的地方揚了揚下巴,“喏,我那二位朋友,一位是江湖第一殺手冷慕白,殺過的人比你見過的人還多,同時,她也很擅長如何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另一位,則是布澤門宗主谷儀的親傳弟子,谷儀可是有‘在世華佗’之稱的,他認可了梅停雲的醫術,才準他下山懸壺濟世的。”
夫人手松了一點,面上閃過猶疑之色,寸想娘沒再說話,沉默着與夫人對視着,用眼神傳遞自己十拿九穩的信念。夫人頹然松開了手,“這些我都不懂,我相信你們能夠救帶殳,如若帶殳有了什麼意外……”她眼神一沉,“我雖然是外嫁女,但是在真州姬家也還算有點勢力,到時休要怪我對你們身後的宗門下手!”
寸想娘有些意外,真州姬家,可是相當于雲州鐘離家,是城主的家族,若是真想對他們的宗門下手,怕是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寸想娘哂笑一聲,“夫人不必這麼警惕,我們是真的有把握。”
姬守真口中道:“你做吧。”但目光仍是緊緊盯着寸想娘。
寸想娘搖搖頭,看來隻能用結果打消夫人疑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