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金兆暫時放過了她，黑龍與伯奇一時間也拿她沒辦法，小六是個心大的，但不代表她可以毫無芥蒂的與他們聊天。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事情後就果斷拒絕溝通，任憑腳踝上的黑龍纏緊放松也沒有改變主意。

“這一整日我心裡都空落落的，總覺得少了什麼？”

“我也覺得，平日裡你最喜歡盯着蕭師兄看，同處一個屋檐下倒是沒這毛病了。”

“哎，現在哪有這個心情，不過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蕭師兄呢？從早上就沒見着他了。”

小六扒拉着碗裡僅剩的幾粒米飯，豎起耳朵聽不遠處的幾個弟子說話。

蕭逸不在嗎？早先明明數過，人員是齊全的。

她環顧四周，要在三十來個弟子中找出實屬不易。

視線從每個人身上掃過，還未等一一排除，就聽見慌亂的腳步和急促的喘息聲靠近，突然手臂被人一把抓住。

“小六，你最後一次見到師傅是什麼時候？”

她坐在門口，此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天邊開始泛黃，見來者是祝光小六放下心中警惕，瞬間繃緊的手臂肌肉也松開，“早上開飯前交代過事就離開了，怎麼了？”

“沒事，你有見到他往哪個方向去嗎？”

小六看他懷裡抱着厚厚一疊紙張，猜想這就是他抄了一天的成果，“那邊。”她指向遠離屋子的上山道路說，“蕭門主也是人，總要方便的。”

祝光沒等小六說完就急匆匆往山上跑去。

幾年前湘君作亂，為了找出典籍中記載的八樣法器，還将整個湘水門翻了個底朝天。才從角落，櫥櫃，枯井裡頭找到。

加上繪制陣圖的時間，前前後後總共三天。湘水上下遊被水患所害，死傷無數。之後為了方便應對災難，法器被門主收起。

想到能睡和尚對他說的話，祝光不由心底一涼，“師弟這個人啊，最愛臉面。整日被你們用輪椅推來推去，活得像個廢物，我想他會選擇燃盡性命做些造福子孫的事。”

不會的，不會的。

上一次封印湘君是在湘水畔，師傅怎麼去山頂上呢。

祝光在從未踏足的山路上奔跑，生怕慢上一步。

轟隆隆，又是五道響雷。

比先前聽到的要響亮許多，一道道電光閃現，照亮了陣法中用壽命支撐着的蕭江。

八樣法器環繞，藍色流水繪制成的繁複圖文交錯在一起，陣圖的第二圈已經完成。

蕭江雙手合十，結印。

原本半徑幾米的陣法圖文一瞬擴大，覆蓋到整個湘水地界。

蕭江口中念念有詞，最後看向躺在不遠處昏厥的蕭逸一眼。

藍色流水結冰，他朝空中打出一掌，結冰的陣圖破碎成細小冰晶，在空中飄飄蕩蕩，直至落到地面還不時反射出太陽光。

正月初一

春日的第一場雪随之落下。

小六蹲在門前吃着不知道第幾碗飯，片片雪花落在頭頂黑發上，碗裡也不時落入幾片。

看着雪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小六端着飯碗想躲回屋裡，擡頭卻又看見去而複返的祝光，還有一日沒見的蕭逸。

他們面色沉重，垂着腦袋，背上背着什麼東西。

小六拿不準那是什麼，隻看見從祝光的一邊肩膀像是被覆蓋了一層薄雪。

等他們靠近才發現，那一層薄雪是蕭江毛躁的白發。

顧不得站在門邊的小六，祝光進入屋内，強行控制住表情，向所有弟子宣布了這個噩耗。

門主沒了。

那個支撐起整個湘水門的門主沒了。

再多的悲傷，心痛都無法讓人起死回生。

第二日一早靈堂就已經布置完成。

一夜未睡的弟子們在蕭江曾經的住處進進出出，整理着他的物品。

“蕭師兄，這件衣裳還要嗎？”一位十歲出頭的小弟子問。

蕭逸雙目無神，重複着搖頭的動作。

一早上下來不知道有多少東西從他眼前被搬走，寶劍，桌案，衣物，還有蕭江這些年用于治病的器具。

他阻止，這把劍是爹在接手湘水時祖師送的，在桌案前爹曾教他習字，衣物……他怎麼就沒發現爹來來回回穿着的衣物竟隻能裝滿一個箱子。

蕭江不再攔着，他在這毫無用處，甚至在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