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冉伸手:“我能邀請今晚最漂亮的姑娘一起跳一支舞嗎?”
暮臨不情不願地把手搭了上去。
清洛在下邊喊停了,“暮臨,你是辛德瑞拉啊,你得感情再飽滿一點,得驚喜,明白嗎?”
暮臨歎氣。
悠冉嘿嘿一笑,“公主,敬業點啊。”
暮臨:“……”
音旋和淩雲悠閑的練着舞步,還有心思去瞄台上的狀況。
“悠冉演的不錯。”音旋客觀評價道。
“确實,她入戲很快。”淩雲說道,“基本的舞步就是這樣,我們合着一起跳一遍,正好台上開始放音樂了。”
音旋點點頭,“麻煩你一定要敏捷的躲開我慌亂的腳。”
淩雲笑,“别有壓力,踩不死我。”
華爾茲的音樂響起,淩雲帶着她起勢,随着旋律舞動,身姿輕盈的旋轉。
台上悠冉和暮臨也正跳着,二人先前一起練過很多次了,這會兒默契是足夠的,然而暮臨第一次穿上高跟鞋,腳下不穩,正在頻頻踩悠冉。
悠冉咧着躲,咬牙道:“你成心的吧?”
暮臨無語,“天地良心,你踩這麼高的跟試試。”
“知道女孩子不容易了吧?穿高跟鞋很累的。”
“是呢,我已經快死了……”暮臨虛弱的說道。
悠揚的舞曲終于結束,台上台下的人都松了口氣。
音旋初學魔法時都沒這麼累過,她擦了擦臉上的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總算是結束了……”她歉意的看向淩雲,苦着臉問道:“剛剛那兩腳踩疼了嗎?”
“不疼。”淩雲臉上挂着雲淡風輕的笑容,“我就說你會學得很快吧。”
音旋聳肩,“淩雲老師教的好。”
相比舞台上熱鬧的氣氛,文藝大廳的入口處正悄悄的站着兩個人影。
栢文和蒂蘭做賊一樣,偷偷跑來欣賞劇目彩排。
“這就是音旋特意囑咐,要我把考核時間串開,不要和跨年晚會撞上的節目啊……”栢文目光幽幽的看着遠處舞台上的一切。
“搞得還挺熱鬧的,年輕人應該會喜歡。”蒂蘭點點頭說道。
“音旋一定也喜歡這樣的熱鬧吧,她好像很關心班級的集體榮譽。”栢文默默後退,走出文藝大廳。
蒂蘭想了想,“她的性子挺合群,這不是好事嗎?”
“是好事。”栢文不否認,“就是看着她和玄雲跳舞,覺得怪怪的。”
蒂蘭怔了怔,而後笑了一聲道:“栢文大人,您這是嫉妒了嗎?”
栢文沉默片刻,“你也記得吧?從前升雲殿每年的年終聚會,冰兒的第一支舞都是和我跳的。”
“啊……”蒂蘭挑眉,“這個現在不太好實現啊。”
“确實。”栢文歎氣,懷念似的閉了閉眼,“那個時候,确實是我優先的。”
蒂蘭無言片刻,按下心裡的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誰讓你那時候不知道珍惜呢?
誰讓在對不起冰檸的事上你也有一份呢?
她閉了閉眼,斂去眼底異樣的情緒,轉而問道:“栢文大人,您真的決定好了,要以幻境的方式送他們去參加考核?”
“嗯。”栢文點頭,“幻境是很好的考核方式,有很多在現實中做不到的事,都可以被構建在幻象内。”
“所以,這又是一次專門針對于音旋的考核?您想讓她在幻境裡看到過往?”
“算是吧。”栢文淡淡說道,“蒂蘭,玄雲是個隐患,我打算也在幻境中專門為他設置考題。”
蒂蘭一震,“您要做什麼?”
“他那麼執着于那段記憶,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腳,我們遲早是封印不住的。既然如此,就給他一個機會,幹脆助他想起來好了。”
栢文哼笑一聲,“他為着冰兒的事與我陽奉陰違那麼多年,我不與他計較,還派遣他到人界來重新接近音旋,他卻不遵指示,私下存留了一段記憶,真是長本事了。”
“既然這樣,就把他的記憶還給他好了。”栢文幽幽說道:“有時候,擁有記憶的人未必是幸福的,比如現在的我,還有阿刃。”
蒂蘭蹙眉不語,瞧不出是贊成還是不贊成。
“我會為他量身打造一個幻境,刺激他想起被封印的節點。我也想看看,當他重新成為風使玄雲後,又該以怎樣的心情接觸音旋。”
蒂蘭暗歎了一聲,她覺得栢文就是醋壇子打翻了,認為音旋針對他,卻又瞧見音旋以平常心對待淩雲,所以心裡不平衡了。
音旋是一個相當敏銳的人,如果淩雲過往的記憶解封,他整個人一定會發生變化,立時就能被音旋察覺到。
以音旋的聰明,很快就會發覺這個人已經不是自己的同伴,而變為了冰檸的同僚。
那麼照音旋的性子,她一定會像疏遠冰刃和栢文他們一樣,與這位從前和冰檸關系匪淺的少年保持距離。
一定會的。
而有了記憶的玄雲,再看着與舊時傾慕之人一模一樣的音旋,那種無能為力又無法靠近的滋味,就是栢文現在最希望他感悟的。
蒂蘭覺得栢文有時很幼稚,他這麼做了,無疑是親手打破自己十六年前制定的計劃。
栢文本就是想讓音旋身邊出現一群沒有利益瓜葛的單純朋友,為她灌輸回歸神界的好處,幫忙迎回大祭司。
雖然這些朋友實則都是舊人。這一點音旋發現的太早了,出乎栢文的意料。
因為有人提早了太多年便始終為她灌輸神界的惡名,抹黑了神明的形象。
是婷汀,那個不屬于三界任何之一,隻屬于冰檸的古怪女人。
蒂蘭目送栢文走遠,栢文按照音旋的意思,将考核日定在了本月的二十八号。
臨近考核之日,他需要準備的東西還有很多。尤其是想要單獨為其中兩個人塑造幻境的話,還要更麻煩一些。
蒂蘭歎氣,有這麼富裕的魔力的話,還不如全用在壓制靈藥澗不斷蔓延的煙瘴上呢。
文藝大廳中的氣氛依舊火熱,裡面的一衆年輕人熱情洋溢,似乎永不知疲倦。
蒂蘭隔着大廳的門,聽牆角似的又感受了一番這樣的氣氛。
很久之前,她也曾是年輕人,紮堆在同樣年輕有為的同僚之間,歡快熱鬧的又唱又跳。
蒂蘭眼前恍惚浮現了升雲殿當年的盛景,擁有記憶的人的确未必幸福,栢文說得對。
她忘不了從前的君臣一心,忘不了同僚間的砥砺互助,也忘不了他們聯手将栢文送上了神界的至尊之位,然後他們的地位跟着水漲船高,人人敬重。
她還忘不了有一個年紀雖小但是非常扛事的大祭司,那個姑娘總是在麻煩找上門時,像護崽的母雞似的擋在他們所有人身前,給足了大家安全感。
蒂蘭忽而笑了起來,冰檸要是知道自己這麼形容她,損了她的形象,一定會繞着升雲殿追着自己打吧?
她的神色漸漸晦暗,如果那個人現在真能像從前一樣追着她打就好了。
蒂蘭眼中隐隐露出苦澀。
那她絕對不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