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娓笑得前仰後合,腳一蹬,翹着雙腿滑椅子到成宜旁邊,伸手進罐子拿一塊抹茶味的餅幹整塊塞嘴裡。她都還沒吃過呢。
好像有點太苦了。
“喲,剝好的枇杷。”
皺眉嚼着餅幹,聽到甯越的聲音,擡頭,看見她剛進辦公室,反手關上門,眉梢往上揚。
她今天穿一條純白的魚骨吊帶長裙配小坎肩,裙擺到腳踝上方一點點,露出最纖長的跟腱,腳上是雙方頭微跟的棕色皮鞋,挺妙的,不太沉悶。
在朋友眼裡标志性的黑長直依舊披着,長度到胸前,不過左邊用不太明顯的小夾子别到耳朵後,比全部散下來清爽些。
說實話,她算特别漂亮那一類,配上這身打扮妥妥的初戀白月光學姐。
如果不是帶着“情敵”濾鏡,齊娓肯定會很真心地稱贊她和江映舟真般配。
看了一眼,齊娓将視線回收,回到桌前,打開小鏡子。
完了,今天要看五十次鏡子了。成宜清楚看見她表情,無奈感歎。
“師姐你今天也太漂亮了吧。”章章仰頭,揚聲誇她。
章章和甯越關系挺好的,準确說來甯越和組裡所有人關系都不錯。聰明漂亮還大方的師姐,很少有人願意主動讨她的嫌。
就算章章和齊娓後來因為一件莫名其妙的事互不對付,她也能四兩撥千斤,毫不尴尬地和兩人保持都不錯的關系。
“嘴太甜了啊。”甯越拎着手機,擡手虛點她,笑容和春風似的。
“這不因為你本來就漂亮嗎~”章章喝口咖啡,很真情實感。
她家裡不也有錢嗎你怎麼不彎酸她?齊娓垂下腦袋,克制地翻個白眼。
走到放着枇杷的桌子前,甯越身子一歪,靠在桌邊,用指尖拿起牙簽,戳上一塊枇杷,問:“這是誰的呀?”
卷卷舉手,回答:“娓娓帶的。”
聞言,甯越的睫毛一掀一落,語氣細聽能聽出和剛進門那幾句很細微的不同:“娓娓的呀……”
說着,把本已經挑到半空的枇杷放回去。
沒有吃。
這就比語氣更微妙了。
成宜嚼餅幹的頻率漸漸變慢,章章聯想到什麼,依稀對齊娓翻了個白眼,卷卷中立派,躲在桌上的隔闆後暗暗觀察局勢。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辦公室裡的聲音也似是低了兩度。
齊娓回頭,繼續盯着小鏡子,但沒看,視線虛落到平滑鏡面的邊緣。
“才發現是冰過的,”甯越頓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解釋,“我今天胃不太舒服,就先不吃了,娓娓,可不要覺得是我針對你啊~”
尾音輕飄飄。
話說成這樣,齊娓還能說什麼,盡管知道她八成就是因為“這是齊娓的東西”在膈應,齊娓也隻能回答她:“胃不舒服的話确實要少吃冰的呢。”
聲音夾過的。
甯越抱着雙臂,笑得眼珠看不見幾許,歪歪頭當作對她的回應,再轉話題,說:“我去找導兒了,你們聊。”
出門的背影窈窈窕窕,剛開的荷花一般。
關上門,辦公室裡空氣終于又活了。
齊娓和成宜對視一眼,無聲勝有聲,然後開始分析前兩天的實驗數據,暫且把自己從世間雜念中抽離。
中午兩人回學校宿舍點的外賣,齊娓很不幸地踩了雷,剛吃完沒反應,結果十五分鐘過後,她就開始往廁所跑了。
到了該去辦公室的點,她虛弱得小臉兒蒼白,隻好給導兒說了情況。
導兒很關愛她,說來宿舍給她送止瀉藥,成宜回複說已經讓她吃過了,這才沒讓崴腳還沒完全恢複的導兒爬六樓。
原本成宜想留在宿舍陪着齊娓,但齊娓說自己好很多了,隻想睡大覺。
再加上她惦記着上午搞一半的東西,兩相權衡,最後給齊娓倒好水放床頭,輕手輕腳關上門出去。
齊娓這一覺從兩點睡到了五點。
睜眼時陽台上的日光已經變得泛黃,她用腳尖掀開床簾看一眼,被光亮晃了晃眼,再躺回床上。
睡太久了,渾身都是軟的。頭一次覺得學校的床這麼舒服。
睜眼躺屍了會兒,她伸手到枕頭下,摸手機。
打開看見微信有紅點點,戳進去果然是成宜,定睛一看,十好幾條。
齊娓半眯着眼睛點進對話框。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那個誰。”
“晚霞姐,江映舟!”
“她來找你了!”
“她來找你了齊娓!她來找你了!她!來!找!你!了!!!!!!”
“我下樓拿咖啡,她就叫住我,問我說‘可不可以幫我叫一下齊娓?’我靠你沒聽見她說你名字那語氣是真可惜了。”
“我說你不在辦公室,在宿舍,她就問我說幾棟!我告訴她了。”
“然後!”
“她就跟我說‘麻煩你告訴她一下,江映舟在宿舍樓下等她’。”
“齊娓!”
“我的天!看來那支唇釉真在她車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老天,我是不是要攢大功德了!!!!!!!”
消息中間隔了一個時間條,和最開始的時間差為十分鐘。
“你醒了沒啊?齊娓!”
“她應該到宿舍樓下了吧!齊娓!”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我給不給你打電話啊???????”
又過了五分鐘。
“還沒醒?”
“啊啊啊我想起來我剛應該告訴她你不太舒服在睡覺了。”
“她應該有心理準備吧吧吧吧吧吧。”
這裡其實成宜是準備打個電話的,但好巧不巧,導兒走她面前,親自拎她去辦公室,她隻能無奈放棄。
看天意吧。
齊娓一個仰卧起坐!
指尖抖着翻到第一條消息的時間,睜眼閉眼看了三四回,她才徹底确定,是在40分鐘前。
40分鐘。
也就是說,如果江映舟确實來了,并且沒走。
那麼,她已經在宿舍樓下等了齊娓至少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