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打來的?”宋宋嚼着蝦仁,探腦袋看桌上在震動的江映舟的手機。
伊缇往側邊看過去,回:“不知道,沒有備注。”
屏幕上隻有“陌生号碼”這四個字充當來電人的名字,應當不是熟人。
顯然宋宋也這麼想,聽到伊缇說沒有備注,便将脖子縮回去,對她說:“那挂了吧,一直響着怪吵的,等她回來跟她講一聲就行了。”
伊缇點頭,伸手挂斷。
空氣安靜了。
扇扇睫毛,她轉頭往餐廳另一邊的方向看,剛才江映舟的本科室友看見她,把她拉過去自己座位叙舊,十多分鐘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卻是連江映舟的身影都看不見,隻能看見餐廳擺在明面昂貴的裝潢和頂燈。
原本今天偶然碰見江映舟,很高興呢。
落下眼睫,伊缇轉回頭,嘴角循着自然往下落。
“哎喲,”宋宋面色誇張,“這都多久了,她怎麼還不回來?不知道有人等她呢嗎?”
伊缇掀起眼皮看她,不說話。
“别這麼看我呀,我說我呢~”宋宋對上她視線,笑得跟媒婆似的。
對面伊缇低頭,把臉頰邊的發絲撩到耳後,紅透的耳垂露出來,像紅瑪瑙。
喲喲喲喲喲。宋宋揶揄看她。還得是江映舟啊,果然還得是能單手抱伊缇爬五樓同時左手還能提一個西瓜的江映舟,才能讓從前都高冷高冷的伊缇女神露出這種神态。
是的,沒錯,伊缇就是從這裡喜歡上江映舟的。
彼時她們的樂團剛創起來,第一次排練結束後江映舟來接宋宋去吃飯,到半途,宋宋說要回宿舍拿個東西,讓江映舟在樓下等她。
然後江映舟就遇上之前崴了腳還沒完全恢複的伊缇提着西瓜一瘸一拐。
不久前在排練場見過一面,伊缇當時以為她是宋宋的女朋友,簡單點頭當做招呼之後轉去電梯口,但好死不死,電梯突發故障,在維修。
她低聲罵一句死學校,然後又艱難折回樓梯口,準備扶着扶梯往上蹦。
江映舟靠在扶梯邊看手機,瞥見她意圖,出聲問:“你要,蹦上去?”
“嗯。”伊缇覺得和别人的女朋友不好多說。
江映舟看一眼電梯前的維修牌,了然後再問:“幾樓?”
“五樓。”伊缇當時覺得這人怎麼那麼沒邊界感啊?自己要上幾樓和她有什麼關系。
“五樓?”江映舟看一眼她手上的西瓜,“你确定,要自己上去嗎?”
伊缇順着她的目光看手上的西瓜,沉默了。
西瓜必定在半路暴斃。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抱你上去。”江映舟開口打破沉默。
……?伊缇覺得宋宋談的什麼人呀,有女朋友還和别的女生搭話,看起來像個海王。
“不用了,謝謝。”她想要躲遠一點,免得和宋宋鬧些不必要的矛盾。
聽見她這樣說,江映舟不再追問,也不再看她,繼續看手機。
伊缇收回視線,雙手扒着欄杆,準備走了。
然後,她就在第三格台階上摔了。
膝蓋猛地跪到地面,“咚”的一聲悶響,把她疼得來不及喊疼,西瓜也在袋子裡崩裂開,粉紅的西瓜汁填滿塑料袋底部。
正疼呢,江映舟上來,蹲到她身邊,說:“我覺得,你得讓我幫你一下。”
伊缇還是想拒絕,但話沒說出口,江映舟已經在問她下一步:“單手抱你可以嗎?留一隻手提西瓜。”
單手?伊缇覺得她在吹牛。
但下一秒,江映舟右手穿過她腿彎,往上發力時在她耳邊說:“抱緊我。”
接着伊缇就在手忙腳亂裡懸空了,
江映舟沒有吹牛,她一路沒歇過地把伊缇抱到五樓的宿舍,将伊缇放下後,隻是呼吸幅度微微變大。
“不累嗎?”伊缇仰頭問她。
“你很輕,”江映舟看看左手上的袋子,“已經破了,要幫你切開嗎?”
這人怎麼這麼好啊?
伊缇忘記在樓下怎麼評價她的來着?隻想問宋宋是怎麼談到這樣的。
“嗯?”江映舟見她許久沒反應,出聲提醒。
“啊,如果你不着急,就幫我切一下吧。謝謝。”伊缇對于剛才那一跤心有餘悸。
“不急。”
說完,江映舟拿上伊缇找出來的碗和水果刀,去陽台上把小西瓜切出來。
沒一會兒,她再進來,把裝滿西瓜的碗放到伊缇桌上,褲子口袋裡的手機也震了震,是宋宋沒在樓下看見她,發消息問。
拿手機出來看見消息内容,她擡腳往外走,說:“走了,你注意。”
“等等,”伊缇用叉子叉一塊西瓜,往前遞,“你吃一塊吧。”
不然她良心過不去。
聞言,江映舟轉身回來,沒有接過叉子,而是直接就着她的手将西瓜叼走。
吃進嘴裡,道:“還挺甜。”
而後不再啰嗦,走的時候幫伊缇關好了宿舍門。
完了,我好像要成精神小三兒了。伊缇握着叉子,這樣想。
直到宋宋有一段時間和另一個女生距離近得不太正常,她忍不住問宋宋說你這樣有考慮過江映舟嗎?宋宋滿臉懵,說我談個戀愛為什麼要管江映舟怎麼想?
她才明白,自己并沒有喜歡上别人的女朋友。
自然而然,宋宋也知道了她的心思,再往後,江映舟和她們見面的次數多了,她的心思也就不好藏了。
“啧啧啧。”宋宋回憶完畢江映舟和伊缇緣分的開始,深覺這真是浪漫過了頭,連她這個局外人都跟着心髒怦怦跳,更不必說當事人伊缇小姐了。
伊缇小姐在安靜地喝茶。
“啧什麼?”
江映舟的聲音。
座位上兩人轉頭去看,看見消失十幾二十分鐘的江映舟終于回來,她理着襯衫袖口,拉開椅子重新落座。
“啊沒有沒有,”宋宋擺手否認,想起那個電話,“剛剛有人給你打電話了。”
“誰?”江映舟喝一口茶水。
“不知道,”伊缇輕聲回,“陌生号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