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瀾之微微點了點頭,看向璃月,“走吧。”
兩匹馬被府内的小厮牽去安置,璃月與沈瀾之入得門内,庭院開闊,青磚鋪地,幹淨整潔。
那小厮徑直将他們引着去了吳家小公子的院落内,途徑一處園子,便見着幾株桂樹亭亭如蓋,池沼邊怪石嶙峋,金魚戲于其中。
他們才走到園中,便聽見一聲怒罵,“你這小賤蹄子,誰給你膽子,李姨娘嗎?”
“别以為你家那主子能護得了你,我告訴你,在夫人那兒,她便隻是個奴才!”
“若非有老爺的寵愛,她早就被夫人發賣了去,哪兒還能有你在這兒惹人煩!”
李姨娘?
璃月腳下的步子頓了頓,姓李......莫非是李欣悅口中的姐姐?
她順着聲音看了過去,便瞧見假山之間,有一婆子正站在那兒,前方有一丫頭約莫十三四歲的模樣,衣着單薄,朝向璃月這邊的臉腫得很高,跪在那婆子身前。
瞧着便是被訓斥的場景。
“夫人說了,近幾日有京城來的官員要來查小公子的案子,你們這些個奴才,便原原本本地縮起尾巴躲在自個兒的院子裡。”
“不許胡亂說話!”
“若敢将小公子死前的事兒說出去,夫人便将你們亂棍打死,拖去亂葬崗!”
璃月收回視線,看了看沈瀾之,“大人......”
沈瀾之朝她輕輕點了點頭,“想去便去。”
那小厮見璃月要往前走,連忙攔住,“這位大人留步!”
璃月停下步子看向他,“怎麼?”
“大人有所不知,”小厮讪笑道:“那婆子是夫人身邊的陪嫁,在府中可沒人敢與她作對。”
“而那丫頭,是府中李姨娘院裡的,夫人向來不喜歡府中那些個姨娘,這婆子教訓丫鬟,便時常見到。”
“兩位大人是來此處查案,府中後院之事,還是莫要摻和得好。”
“我們小公子的院子便在前方,小的這就帶兩位大人前去。”說着,他伸出手,示意璃月往右側走。
這吳家倒是和外界傳聞的一樣,當家主母嚣張跋扈,極其不喜府中姨娘。
李欣悅那日便說過,這吳夫人曾縱子行兇,她那小公子便曾拿着刀劍傷過李姨娘......
一聽着小厮說的話,璃月便聯系到方才進來園子時隐隐約約聽見的話。
——敢将小公子死前的事兒說出去,夫人便将你們亂棍打死,拖去亂葬崗......
小公子死前的事兒?
莫非便是以小仆來試煉之事?吳家夫人要讓吳小公子入暗閣,為了所謂的平步青雲一事?
若真是如此,确實不敢讓别人知曉這些......
想到這兒,璃月側過頭看向沈瀾之,“既如此,我們便直接去那小公子的院落吧。”
“如此也好。”沈瀾之輕聲道。
見璃月并未固執地要過去,
小厮面露欣喜,連忙道:“那小的這就帶兩位大人去。”
......院牆高聳,目光越過那半掩的院門,直直落在院内的梧桐樹上。
十月初的風,已經帶上了絲絲涼意,梧桐樹的葉子,邊緣處泛起了淡淡的金黃。
“兩位大人,這兒便是小公子生前所在的院子了,如今老爺夫人和先前那位大人就在裡面。”
小厮看着璃月和沈瀾之,見他們微微點了點頭,他便道:“還請兩位在此處稍等片刻,小的這就進去禀報老爺夫人。”
見他進了院内,沈瀾之看向站在他右側的璃月,“一路趕來,阿月受累了。”
璃月搖了搖頭,“從北門到這兒路程不算遠,算不得累。”
她側過頭看向沈瀾之輕聲道:“不過趁着現在無外人在,我想說說方才的發現。”
“什麼?”沈瀾之問道。
璃月瞧了瞧院門内,又看向沈瀾之才道:“大人方才可瞧見那被婆子教訓的丫鬟,我雖裡得遠,可那丫鬟瞧着有些不對勁。”
那丫鬟跪在假山之下,淡綠色的衣着單薄整齊,忽略臉上被巴掌打出的紅腫,便會看出來她的面色有些異于常人的蒼白。
沈瀾之看向璃月的眼睛,“那丫鬟瞧着年歲不大,約莫十三四歲的模樣,身形瘦削,膚色蒼白。”
“在這後宅之中,若是時常受人欺辱,這般模樣也說得通。”
璃月眉頭微微皺起,
确實說得通,可那面色卻與舅母的很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