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為稍壓。”
玉燭尊者虛虛地擡手一按,“否則境界不穩。”
化神期修者的威能克制下來,秋柚凝神内視丹田靈府,野馬脫缰般的靈氣總算安分,洗練經脈後不斷提煉,霧化成九枚晶瑩剔透的液滴。
那是代表煉氣層階的靈滴子。
“煉氣九層。”玉燭尊者探知了她的修為,“不錯。”
秋柚心想何止是不錯,引氣入體時升到兩三層,修真上就能被稱作小有天賦,如果沒有師尊及時壓制,她險些便要煉氣大圓滿了。
原文的小師妹天資恐怖如斯嗎?
她翻找着關于這方面的描述,竟然找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還發現另一件更為詭異的事。
除了幾枚煉氣凝形的靈滴子,她的丹田是不是空得過頭。
貌似少了某樣修真者的标配。
“師尊。”秋柚不信邪地揉了揉眼,來回确認了好幾次,終于聲線顫顫地問出,“我看不到我的靈根。”
“我初見你的時候,便知你沒有靈根。”
玉燭尊者一派了然,本該是頗為打擊的話,下一句卻峰回路轉,“我也是在那時想着,這次定然找對了人。”
“找人?”
秋柚無比茫然。
她并不清楚收徒的内情。
鑲着白玉的封皮遞到眼前,乍一看像高台上的戲折子。
“祖師爺的牌位想找一個人。”玉燭尊者交付了祖師爺的功法,“能修煉這本功法的人。”
秋柚抛開紛亂的思緒,折子入手沉甸甸的,内裡卻隻有薄薄的九頁。
當頭一頁浮現出三個字——
景風訣。
下方暈染開水墨寫意的紋理,先是畫出一株芭蕉樹,一個樹下抱琴的人,然後是一幅線條縱橫的地圖。
往後幾頁便是空白。
“祖師爺想讓我出門曆練嗎?”
秋柚摸索了一會兒地圖後,委實對修真界地形不熟,隻得向師尊投以求知的目光。
“不。”玉燭尊者搖頭,“他在為你指引風靈根的位置。”
“風靈根?”
秋柚聽不明白了。
靈根這種修者生來就有的東西,為什麼還要去某個地方找。
“天生道心可容世間諸法,天生道體可容萬般靈氣。”
玉燭尊者白紗下的眼定定望來,“但是天生道體沒有靈根,縱然能契合所有靈氣,沒有靈根便無法使用。”
“那我——”
秋柚好像有點理解過來。
“你二者皆是。”玉燭尊者确定了她呼之欲出的想法,“祖師爺的這本功法,則會教你彌補此處,尋得靈物塑造靈根。”
“風靈根隻是開始的話。”秋柚看了看空白頁,“那我最後會成為雜靈根嗎?”
說不定到時能和男主交流一下心得。
不過肯定還是得用面闆。
“雜靈根是因為不同靈氣相斥,靈根品質又悉數有瑕,才會落得受人惋歎的境地。”
玉燭尊者的語氣悠遠,“可你終究是不一樣的。”
“所以就是雜靈根。”秋柚一闆一眼地總結,“不過會是比較厲害的雜靈根。”
“有理。”
玉燭尊者無奈地失笑。
遑論天生道體不會讓靈氣互斥,祖師爺為天生道體打造的靈根,自然不是區區上中下三品可以劃分。
而靈根之于修者是天造之物,祖師爺代天行事不知何等越矩。
但有些話尚且不必說出,小徒弟年紀小不經吓,最好還是沒頭沒腦地開心些。
“還有件小東西。”玉燭尊者示意她看,“記得拿了。”
牌位前不知何時陳放了一枚戒指。
秋柚收好功法上前拿起。
黑瑪瑙般的質地反射出冷光,握到手裡卻意外的溫潤,沒等她想好把這枚戒指戴在哪,靈識就被不容拒絕地與之締結了聯系。
秋柚愣了一愣。
祖師爺送的禮物真是說一不二的霸道啊。
但緊接着這份禮物就不給别的反應了。
秋柚用靈識戳了幾下戒指,明明看着像一枚儲物戒,卻不能讓人窺探到半分内裡。
要不是感知到戒指和靈識綁定得死死的,她都要懷疑這就是一枚觀賞戒指。
弄不明白隻好暫且放下,秋柚糾結地盯着戒指,手上還有師尊給的儲物戒,是細膩白淨的羊脂質地,放一塊兒總覺得有些誇張。
她想起羊脂戒裡還有自帶的行囊,靈機一動取出一條紅色的繡線,手法靈巧地穿過黑石戒系成頸鍊,這才合手又對牌位拜了拜。
玉燭尊者忍笑看着小徒弟盡力不厚此薄彼的樣子。
“盡管如此。”他背着手向外走去,“但在塑造靈根之前,總要學點防身的手段。”
“師尊要教我什麼?”
秋柚亦步亦趨地跟上。
“我給你的劍呢?”
玉燭尊者在祠堂前的庭院停步回身,随手拾了一截松柏盆栽上的枯枝。
他的氣質有一瞬間的凜冽,仿佛确乎是嚴厲執教的師長,但稍不留神地再看過去,這人依然是溫和沉靜的模樣。
“這兒。”
秋柚仍舊提起了心,慌忙地捧起佩劍。
劍是入宗時師尊順手讓她帶着的。
“宗門人手好幾把的飛劍罷了。”玉燭尊者和她調笑,“不必擔心磕絆到了哪裡。”
他得心應手地揮動枯枝。
高天的風落到了箨落峰上,滿園的草木撲棱棱地響動,蒼青色的靈光呈現四方,化作一道道執劍的人影,為秋柚展示了一整套劍招。
玉燭尊者便是風靈根,年少揚名以劍心證道,在劍道上早已出神入化,旁人得見半分就能參悟數載,而今秋柚卻實實在在地看了個遍。
她的視線捕捉不完全,就用盡全力鋪展開靈識,不肯錯過任何一式劍招,識海裡也生出假想的小人,随之一招一式地重複。
風聲散去。
“試試?”
玉燭尊者靜候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