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别提!
秋柚吊起了一顆心。
隐瞞的事沒能循序漸進地坦白,反而由不辨敵我的人揭開,怎麼想都是誤會與狗血齊飛的前奏。
“算啦。”
大概是她抗拒的意願太過強烈,柒花并未就此事說下去,而是狀若無事地眯了眯眼,“阿秋道友和我比就夠了。”
“我可以的。”秋柚辭藻蒼白地達成一緻,“寒師兄想走便走就是。”
寒靜梧看了她一眼。
不知兩人之間約下了何事,但想必小師妹已能解決。
與其留在這裡不如去湖岸守着,樓上望見小花動手的一刻,他便拔劍入室指向了六公主,擡手止住驚詫欲言的許曲二人,在黎修的怒喝聲裡微笑着質問。
“小花也動手了啊。”六公主垂落珠飾不語了半晌,執劍的人的眼神開始不耐煩地泛冷,甚至懶得維持虛假的笑意時,她才若有若無地歎息一聲,彎起了抹上珠光粉脂的唇,“這位仙長可曾聽過秘教?”
危險的劍尖倏忽近在眉間。
一滴血珠沁出。
“沒聽過。”他極其克制地收回劍,面無表情地擦拭幹淨,不留情面的嘴卻沒放過,“坑蒙拐騙的無名小教?”
“不會吧寒道友。”曲逢年一驚一乍地咋呼,“流行在凡間和修真界的詭秘組織,永遠中立在魔道和仙道之間,多少話本裡隐世門派的原型,駕馭無數靈獸和妖獸來去如風,聽說還能召喚彼岸魔物的秘教,不是犄角旯旮都會聽過兩句的名字嗎?”
“好長的稱号。”
許一陵邊投喂自個兒邊槽口,盡管其實是以此打掩護,悄悄把幾盤糕點挪近了點。
“承蒙誇獎。”
六公主掩唇嬌笑。
“不客氣不客氣。”曲逢年談起往事時還有些羞澀,“誰小時候不會向往又拽又神秘的東西嘛,雖然我爹聽了我想加入秘教的豪情壯語後,趁我娘不在拎起鶴毛撣子揍了我一頓。”
“令尊豈可如此待你。”
六公主憤然捏手帕。
“所以我娘讓他面壁了。”
曲逢年得意地仰頭叉腰。
眼看這倆準備你一句我一句地瞎扯下去。
“曲道友。”
寒靜梧隐忍地露出溫和的笑,心累地把控住敵我陣營,“人是可以選擇不說話的。”
任誰都看得出他現在心情格外差勁。
“為甚唔——”“閉嘴吧你。”
許一陵拿糕點塞住這傻子的口。
最後他也沒了多餘的雜思,幹脆利落地審出結果後,讓那兩個家夥通風報信,順便看住六公主與她的侍衛,而後就先來找了小師妹。
“好。”
寒靜梧對着秋柚道。
…
安息湖是一片如海的大湖,岸邊的燈火渺若飛螢,泛舟的侍者用竹篙撐出清波。
洛帶市集恰然位于長長的湖岸線上,蒙面不表身份的人推車彙集,在長廊裡交易數不勝數的奇珍異寶。
“在等人嗎?”
賣小吃的攤主問。
藍衣的少年乘舟上岸,閑閑散散地來此站定,胳膊肘一放倚在圍欄上,久久地投視無邊的大湖。
廊中的绛紅燈籠照了他半身,修長的手顯出溫潤的色澤,夜色裡冷厲的五官陰影深刻,待到少年稍微偏頭撞進薄光時,攤主才發覺冷厲的隻是對方的氣質,那張尚未長開的面孔本是如玉的柔和,倘若來自于某個灑脫的好人,足以想象長成後熠熠生輝的模樣。
可惜他裡外盡是生人勿近的冷,就連分明敷衍得毫無破綻的微笑,攤主閑着沒事以遍曆的人心發誓,也絕對深藏着習以為常的冰冷。
等會兒。
這人在對他笑。
攤主一個激靈回過了神。
“對。”
少年的神情有了專注的意味,“我在等人。”
“轟——”
沒等攤主咂摸出特殊的弦外之音,向來安穩得仿佛在閉棺安息,比老僧敲木魚還四大皆空的湖,響動大得宛如一腳蹬開棺材闆。
暴動的靈氣無止境破壞着陣法,陣法修補的速度比不上被破壞的速度,生成大大小小的水漩渦,高大的浪頭掀起脆弱的花燈,湖上的人們緊急地逃向岸邊。
中心的漩渦升起了銀白的平台,還有遮天蔽日的濃影,那是完全由影子構成的巨樹,或者說是巨樹形狀的影子。
平台上卻還有兩個人。
“咳。”
秋柚險些被卷進最大的漩渦中,依靠共感着那些狂暴的靈氣,全神貫注地梳理其中的脈絡,險而又險地爬上了平台。
她仰望身前死氣沉沉的黑影。
共鳴的花燈數量到了一個臨界值後,她的靈識忽然被拉到數丈以下,觀察到一個将滅不滅的靈團,吸收着浮遊生物般的光點,光點的軌迹可以追蹤到生花的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