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是銀台與黑影占據了意識,她清醒後就墜入了災難的處境。
木靈骸的确在湖下。
“但是方式錯了。”她用了烘幹的法訣,幹燥得冷靜下來後,不遠不近地對上柒花,“喚醒的方式。”
喚出了個過于奇怪的品種。
“果然不能偷工減料。”柒花喪氣地嘟囔了幾句,堅決地對秋柚比了個叉,“方式沒錯,隻是還缺一個重要的人,得把動靜鬧大點引她出來。”
“想都别想。”
秋柚視死如歸地抽劍。
鬧出的亂子夠她回去和澹台峰主認罪受罰了。
“來不及了。”柒花促狹地笑起來,“我有現成的。”
“魔物!”
岸上的人失聲叫出,“哪來的魔物?”
骨翼張開了森然的魔息,幽靈般在空中隐現變位,以成千上萬的陣勢降臨,浩浩蕩蕩的聲波覆蓋了天幕,心神不堅的修者難以抵擋,猝不及防地倒了一大片。
“玄級魔物犬骨蝠。”
寒靜梧老練地施了屏識咒,面對從天而降的魔物,像是見到了久違的熟人。
帶着一些腥味的灰色記憶,沉浮的難民和死囚,深洞上彼岸花的刺繡,扣着鎖鍊的巨大魔物,籠子裡的他厭倦地蜷縮。
“……試驗品貳佰零捌号……”
記憶裡又一次回蕩了這個聲調。
寒靜梧發現除了那句重複的話本身,已經記不清那是怎樣的聲音了。
但不妨礙一件事。
“使召人的把戲還是這些。”
他劍出如電劃開了攤主的面巾,那人趴在推車上合情合理地裝暈,一蹦而退時露出的臉是再普通不過的老頭子。
推車的大鍋裡的油果子還在煎炸,背面繡着彼岸花紋的面巾落入時,沸騰的糖油一陣滋滋作響。
“哎呦。”老頭子皺起溝壑叢生的臉,肉疼那毀掉的一鍋油果子,“我做,不是,老朽做了大半天還沒嘗一口啊。”
“易容?”寒靜梧好像是在問,眼神卻是笃定的,“秘教的人真有藏頭藏尾的自知之明。”
“保命的事。”老頭子咧嘴笑了,“不寒碜。”
“倒是這位小兄弟,原來早就在這守着,不知從哪來的消息。就算是威逼了那個六公主,她也不該知道使召人的點位。”
他十分不解地捋了把胡子,捋下兩三根花白的胡須,“為何你能找到我?”
使召人召喚魔物時有距離限制,一旦上了戰場必須隐藏好點位,知曉點位的是分配守秘的啞人,而六公主根本沒有啞人的位階。
寒靜梧眸光安靜。
因為這是爛熟于心的事,熟悉成了後天的本能。
“因為我記仇。”
他用着輕描淡寫的語氣,忽地甩劍穿刺了一片虛空,仿佛預見了犬骨蝠顯形的位置,受命而來撲咬的魔物像是自己撞上去,類犬的頭顱就被釘在了砧闆上,但仍能生龍活虎地撲騰翅膀,“你的油果子撒鹽,我忍不了。”
忍住。
湖心的秋柚勸告自己。
柒花和她的劍拉開一點距離。
“請别亂動。”秋柚輕聲細語,“我會忍不住戳下去,考慮回彼岸安享晚年嗎?”
其實想說的有千言萬語,隻因社恐化為這麼一句。
“我的本體還是幼年期。”
柒花端正了身闆糾錯。
秋柚不願意深想這句話的含義。
“何況魔物又不是我放的。”柒花更進一步申訴,“我的目标是借你的力量,秘教那些人非要來摻和,我沒理由不樂見其成呀。”
秘教。
秋柚晃了晃神。
“你要引出的人是誰?”
她隻想弄清這一點了。
“生死有命,這是死——”柒花回身向影樹張開雙臂,“生是陸芳菲。”
…
紅閣。
芳菲尊者從入定中蘇醒。
她擡袖招出一面水鏡,水鏡裡的人對梅煮茶,眼上蒙着一層白紗。
“玉燭。”
芳菲尊者微勾了唇,“你的小徒弟惹上了不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