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了又走,轉瞬間大樓外隻剩下沉默的兩人,還有不間斷的快門聲。
遲骁煩躁地橫了一眼大門外,忽然意識到,整場的焦點就在身邊。
宋世雩掀起眼皮,一臉無辜地說:“我也沒辦法。”那雙明眸流動着細碎的光,像夜空的繁星。
遲骁舍不得眨眼。
再這麼原地站着,恐怕第二天的熱搜就要有遲骁的名字了。他恍然回神,“先進去。”
唐家父子已經被安排進了審訊室,宋世雩則被帶到了接待室。
嚴哲秉着友好的待客之道,立刻端了杯水跟進去。而那位三進宮的宋影帝正悠閑地觀察四周,像是來采風的。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嚴哲現在認為,影帝與他們普通人相比,不過是好看了些,演技好一點,銀行卡的餘額多一些,都是兩條腿的人,也沒有很特别。
隻是影帝忽然又造訪的行徑,确實令他産生了很大的疑問,實在不懂他怎麼如此熱衷于到警局報到。
不知是不是他敏感了些,總覺得影帝一直在打量自己。
他對着玻璃窗,微微揚起下巴,左右瞧着自己臉,确定沒沾上什麼東西。
等他一回頭,看見遲骁也在疑惑地盯着自己,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心虛地問道:“老大,你看我幹什麼?”
越心虛越有貓兒膩。
遲骁覺得好笑。其實,他沒别的意思,純粹是想到昨天那頓借由給嚴哲送來的高品位私房菜。
他注意到嚴哲在送餐的名字上看了好一會兒。他順理成章地瞄了一眼,署名是周先生。
是他想的那位周先生麼?
鑒于昨天和某位周先生有些不愉快的對視,他決定求證一下。
“你有男人了。”遲骁鄭重其事地說道。
宋世雩原本正要往嘴裡送水,聽到這句話噗的一聲噴了出來,一連嗆咳了好幾聲。
那邊咳咳的不停,這邊詭異的沉默。
遲骁成功地轉移了注意力,瞥一眼宋世雩,略帶責怪道:“毛毛躁躁。”
宋世雩啞然,而見勢不妙的嚴哲準備悄悄溜走,不過遲骁并不打算放過他。
“周先生是誰?”他又抛下一句,有種明知故問的錯覺。
宋世雩期待地等着嚴哲的回答。
而被盤問的當事人當即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覺。嚴哲停了幾秒,裝作思考一番,最終保守地回道:“好感對象。”
遲骁雙眉一挑,又問:“是昨天那位周律師?”
嚴哲沒否認,有些事瞞不住的。
可嚴哲和周立琅,怎麼看都并不相配。
alpha之間的戀愛,總會在不經意間争個高低,遲骁現在倒不确定了,他端詳嚴哲,如果說嚴哲是陽光的豹子,那麼周立琅就像一匹雙面派的野狼。
嚴哲能不能馴服周立琅,還未可得知,起碼從現在的情形看,嚴哲像是被壓那個。他不想打擊嚴哲,隻好去看宋世雩,試圖結束話題。
然而,宋世雩并沒有任何吃驚的樣子,像是早就知道似的,“看我幹嘛?”頓了頓,忍不住回嘴,“又沒和我談戀愛。”
遲骁一噎,話鋒一轉,看向嚴哲,“去整理資料。”迅速轉移火力目标。
嚴哲第一次看見自家老大吃癟的樣子,心裡竟然很是暢快,二話不說,一溜煙離開接待室。
頃刻間,又隻剩下他們,也沒什麼話題可聊。
“你在這裡待着。”片刻後,遲骁隻想到這句。
宋世雩默不作聲,目送他走到門口。卻不料遲骁突然轉過身,他來不及收回的視線被抓個正着。
癡纏不舍的灼熱視線。
遲骁蓦地一怔,兩人對望了幾秒,湧動的情緒在心底來回翻轉。
他鬼使神差地說了句,“等我回來。”
宋世雩欲言又止,喉結一滾,應道:“好。”
離開前,遲骁忽然發現,他還是不想和宋世雩隻做熟人。
果然,不當陌生人的借口隻是騙騙自己罷了,他失笑,即便不能釋懷過去,但也不想失去未來。
他還愛着宋世雩,這是不争的事實。
*
走廊空無一人,方才聚在這裡的保镖已經趕出去,遲骁望向緊緊關上的兩間審訊室,決定先晾他們一會兒。
他回到辦公室,朱巍立刻把資料整理好,所有人聚在一起讨論。
現在唐家父子在審訊室靜等,呂田微微有些擔心,“李局不能生氣吧?”
遲骁邊翻着報告邊說:“已經報備過了,李局...”他微微一頓,想起李局當時的表情,“他樂不得。”看似大度的李局,其實心眼兒挺小的。
衆人不再有異議,轉而投入到案情讨論中。
遲骁大緻翻看痕檢科的報告,挑重點說:“唐峻申别墅現場比較混亂。”他把照片粘在白闆上,“套子,抑制劑,烈酒。從監控錄像來看,這場流水席似的party持續了三天左右,這群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唐峻申家中隐秘性很好,沒有任何監控。而唐峻申的死亡時間是在30号的淩晨兩點至兩點半之間,死因同陳維一樣,都是失血性休克。”
他接着把唐峻申的死狀照片和陳維的照片并排放在一起,“初步斷定,兩者不僅死因相同,而且死狀也相似,我已經跟李局申請并案處理了。”
遲骁又指着另一張照片,“6mm的拉絲圓鋼筋,鋼筋數量總計13根,四肢各一根,其餘都在上半身。鋼筋的來源查得怎麼樣?”
呂田回道:“我和小六走訪了很多五金店,他們都沒有這種規格的鋼筋,倒是在廢品場找到了同規格的鋼筋。”
其餘人不由得說道:“那麼多廢品場,範圍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