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林望舒睡得并不算安穩,總是不斷地睡去有醒來,徹底清醒的時候,天還沒亮,月亮還在天上挂着,看起來應該還沒到七點。
她掙紮着從床上坐起來,先是靠着床頭發了會兒呆,然後就看見了靜靜躺在地毯上的手機,撿起來摁了摁,果然已經自動關機了。
她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他和謝執安打電話,電話還沒打完,她就先睡着了,也不知道後面謝執安多久挂的電話。
林望舒打開抽屜,從裡面随手摸了根充電線出來插上,手機開機才發現現在居然還沒到淩晨五點鐘,整個别墅都靜悄悄的。
索性也沒了睡意,林望舒起床準備洗頭洗澡。洗完把頭發吹幹後,時間才六點鐘。
他們出發去訂婚宴現場的時間定在八點鐘。距離現在還有整整兩個小時。
訂婚宴上要穿的旗袍是到了那邊酒店後才換上,她現在随便找了兩件衣服套上,閑來無事,觀察上了這間屋子。
說起來,她媽嫁入程家七年,這間屋子她也算是零零總總住了七年,屬于她的痕迹卻少之又少。
當初住進來的時候,程建樹怕她住不慣,特意把這間房子重新裝修了一遍,房間的色調是淺綠色,透着幾分清新,是很多女孩都會喜歡的顔色,起碼林望舒當初真的很喜歡。
小的時候還不能分辨什麼對錯,也不懂什麼叫做控制欲。隻以為全天下母親都和林淑儀一樣,比較關心自己的孩子,妄圖控制她的人生、思想,盡管她時常對這些控制感到厭煩,但當時小小的林望舒并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于是在林淑儀長久的思想貫徹下,她堅信舒德忠不是一個好父親,堅信她的母親做什麼都是為了自己好。
在見到這間屋子時,林望舒是真的高興,不隻是因為程建樹對她好,還因為她從這間用心的屋子裡看出了他對自己母親的愛意。
無視因為林淑儀過盛的控制欲爆發的幾次争吵,她的初中時代其實還算過得不錯。
盡管總是獨來獨往,沒什麼要好的朋友。
盡管程家的哥哥臉上總是帶着對她明晃晃的惡意。
盡管媽媽總是叫她要學會忍耐,不要反抗。
直到她上了高中,交到了第一個好朋友,她的名字叫何菁菁。
何菁菁性格活潑,無論坐在哪兒都能跟人聊上兩句,老師将她和班上一個沉默寡言的男生排在一起,沒想到那個男生不到一周就被她撬開了嘴,兩個人上課聊天聊到科任老師都看不慣,頻頻找班主任告狀。
班主任經過幾番思索,最後決定打破男女同桌的傳統,讓何菁菁和林望舒做同桌。
如她所願,何菁菁的自言自語堅持了兩天,林望舒無動于衷,最後得不到回應的她成功閉嘴了。
但也僅限于對林望舒,和前後桌照樣聊得火熱。
轉機發生在一個月後的課間操,那時候她上廁所時月經突然造訪,她來月經的時間一直都挺規律的,一般是月中,但這個月不知道為什麼才月初,月經現在就來了,隻是她現在身上也沒有衛生巾。
要是去拿的話,校服褲子是白色的,分分鐘就會把褲子弄髒。
左右為難之際,她聽見了一個聲音,是逃掉課間操的何菁菁在抱怨,“這破□□天天跑也不見我身體強壯了,還非要變着花樣折磨我。”
林望舒聽着,猶豫了一會兒,輕輕咳了一聲。
何菁菁瞬間警惕,沒了聲音。
“何菁菁,是我。”
聽見這話的何菁菁頓時松了口氣,同時又詫異于平日裡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林望舒會主動叫她的名字,“怎麼了?”
廁所裡的人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說出來的聲音很輕,好像風一吹就能散,“可以請你幫我去買一包衛生巾嗎?”
何菁菁沒有猶豫,應了下來,“行,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啊。”
剛有一點響動的地方又安靜下來,林望舒沒帶手表,在廁所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何菁菁來。
就在她幾乎以為何菁菁騙她,根本沒準備回來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緊接着她所在的這個廁所隔間的門被敲響,衛生巾從門縫下遞進來。
出了廁所,林望舒先是朝何菁菁道謝。何菁菁擺了擺手,一幅‘何足挂齒’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