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完謝，兩人就沉默下來，林望舒是因為不知道說什麼，而何菁菁則是因為之前吃過太多次閉門羹，線下也沒什麼話想同林望舒說。

于是兩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現在是大課間，走廊上空蕩蕩的，隻有她們兩個人。

林望舒邊走邊琢磨着除了把衛生巾的錢還給何菁菁以外，還要做點什麼來還何菁菁的人情，走着走着，琢磨着琢磨着，腰間一重，一件校服突然出現在她的腰間。

她轉頭一看，原本穿在何菁菁身上的校服不見了，出現在了她的身上。

“......”

從那天以後，何菁菁再次試探着對着林望舒叨叨，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林望舒慢慢開始回應她了，最開始隻是簡單的應聲，後面說多了，她也嘗試着發表她的觀點以及向何菁菁分享她的故事。

慢慢慢慢的，兩個人開始越走越近，但當時的林望舒并不敢讓林淑儀知道她擁有了朋友這件事，因為在林淑儀的觀點裡，所有想和林望舒接觸的人都是妄圖從她身邊搶走林望舒，這件事，在她小時候交到第一個朋友，開心的告訴媽媽她以後也會有朋友一起上下學時，就充分的體會過了。

于是林望舒還是獨來獨往，盡管何菁菁在知道她們住在同一個小區後提出要一起上學放學，但當時的林望舒隻說不太方便。

時間久了，這件事何菁菁就一定要問出一個結果來才肯罷休，論撒嬌，林望舒向來不是何菁菁的對手，不過多時，她便招供了。

她以一個平淡的語氣向何菁菁訴說了她的前十六年，又看着何菁菁被她所以為的‘平常’惹得眼淚嘩嘩掉，手足無措，她伸出手想幫何菁菁擦一擦眼淚。

隻是擦着擦着，她眼前也突然蒙了一層霧，一滴淚落下來，燙得她手臂生疼。緊接着，她落入了一個懷抱，并不寬廣，但足夠溫暖，溫暖到好像這麼多年吃過的這些苦都可以就這麼算了，隻要這個懷抱以後還會為她再次敞開，于是她把那個溫度記了好多好多年。

後來，何菁菁向林望舒說了很多很多關于她的父母的事，她告訴她，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一樣的，真正好的父母，不會去插手他的孩子交什麼朋友，也不會告訴她無論什麼事都要忍耐，更不會讓自己的孩子一直一個人。

她所有的反抗，都是從聽了何菁菁的話開始的，最開始隻是緘默不語的消極抵抗，後來她第一次為争取，是高一下學期，當時學校要分文理班，她想學理，她理科成績比文科更好，也對理科更感興趣，但她媽媽想讓她學文，兩人抗争不下數天，期間程建樹也勸林淑儀說讓孩子自己決定，但林淑儀一步也不讓。

最後林淑儀使用懷柔政策，她自覺愧疚，于是同意了學文。

但選科表交上去的前一刻，她看着桌面上的草稿本發呆。草稿本裡滿滿的字迹全是列下來的算式。

她盯着草稿本上的算式看了很久，最後在交表前，劃掉了表上的‘文’字，改成了‘理’。

那一刻，林望舒的心終于定了下來。

不出所料，等到林淑儀知道她分班的消息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就在那時候，林淑儀察覺到林望舒已經開始不受她的控制了。

她開始徹查林望舒身邊的人物關系，她發現林望舒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女生，而在那個女生出現後，林望舒才開始不斷地忤逆她。

她發現她們分班還在一個班上，于是她給林望舒的班主任打了電話，委婉地表示她認為林望舒和何菁菁做同桌後，林望舒被何菁菁帶壞了。

班主任當然明白她的意思，雖然自從林望舒和何菁菁同桌以來，何菁菁的成績上升了不少，林望舒也變得活潑了些，但家長的電話打進來強硬地要求換位置，他也沒有多的辦法。

于是林望舒和何菁菁的同桌生涯到這裡就短暫天折了。

做完這些，林淑儀并不滿意，于是她開始每天接送林望舒上學放學，确保她們不會再有什麼多的接觸。

對她做出的所有舉動，林望舒并不意外，也不反抗，隻是沉默地退讓。

這是她在那天的選科表上選擇劃掉“文”這個字時，就明白這件事遲早會發生，而她現在還不具備反抗的能力。

一中課業繁忙，林淑儀也再沒有聽到林望舒和何菁菁接觸密切的消息，她開始放下心來，林望舒還是那個林望舒，是她的好女兒，誰也搶不走，除了分科的事情讓她不太愉快以外。

說起分科，林淑儀始終不太滿意林望舒的選科，後面還試圖讓她轉到文科班去。

那天放學，她在車裡輕描淡寫的提起這件事，林望舒沒說話，也沒給她什麼反應，低着頭，不停地扣手，最後下車時，到底還是沒忍住，用最惡毒的話去刺她，“你也想讓我像我爸一樣去自殺嗎。”

林淑儀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猙獰起來，那是她們第一次正面發生矛盾，她知書達理的母親重重的扇了她一巴掌。

那巴扇得她眼冒金星，熱辣辣的臉頰遲鈍的傳來痛感，林望舒感覺她的心好像也在被這句話、這巴掌淩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