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陸遠接到管家的電話,知道陸景和梁衡在一起,他沒多想,隻記得陸景跟他說過很多次伯父伯母很好、梁衡很好,雖然他對這位有眼不識陸景好的梁衡沒什麼好感,但總歸陸景和他在一起不會出什麼事。
陸遠一個人待在家裡有些無聊,某天一時興起出去旅行了。這是陸景前幾天在躲閃又被抓回的間隙看到的手機消息,消息淹沒在身體的欲海裡,轉了幾天才又回到陸景的認知裡。
陸景一個人窩在沙發裡,無心做任何事情,身體将他困在這裡,隻能想着梁衡抛出的那個問題:結婚?
他很明白,梁衡從來不喜歡自己,可自己喜歡他,現在還喜歡。他隻是很難過。難過自己因為之前和梁衡關系稍微近了點,就開始抱不實際的幻想,幻想破滅的聲音真不好聽啊,像心碎的聲音。他難過梁衡和他做親密的事情時,嘴裡卻在罵他賤。想到這裡,他縮在沙發裡的身體抖了一下,垂眸時睫毛的陰影籠着眼睛,卻分明讓人知道他眼睛裡有化不開的憂傷。
他還難過梁衡稍微有點柔情的時候叫的卻是蘇钰的名字。
陸景想,好生氣啊,雖然是會同意,可現在不想理梁衡。
思慮的問題有了答案,心裡便有一絲松了下來,身體也漸漸陷入睡眠。窩着的姿勢并不舒服,陸景醒了一次。那時天已經黑了,周身被黑暗包圍,他醒來的一瞬間有一種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的不安全感,很快想到是在陸遠家裡,便安下心來回床上睡了。
第二天早上,陸景是聞着鹹粥的香味醒來的,他抱着被子蹭了蹭,心裡有一種幸福的柔軟。想到家裡現在應該隻有自己一個人,才猛地起來,懵懵地抓着頭發出去。
陸遠從廚房探出頭來,“Surprise!”聲音像條小狗,搖着歡快的尾巴。
吃完這早不早午不午的早午飯,兩人又躺回去,休息了好一會兒,一起出去購物給家裡進貨。
陸遠早上回來的時候,冰箱裡沒什麼能用的東西,廚房也幾天沒人用的樣子,一個個的小可憐樣——陸遠是這麼覺得的,可讓人心疼了。聖父界的戲精、戲精界的聖父、它們慈愛的大帥哥好主人陸遠,承諾這幾天要好好疼它們!
在外面逛逛玩玩,買了好些東西,兩個人滿載而歸,豐收的農人般欣賞一番自己的收獲,就鑽進廚房裡搗鼓。
冰箱不空了,廚房也不像留守兒童了,餐桌上也滿滿當當了,聖父陸遠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們”,怎麼看怎麼好。
肴核既盡,杯盤狼藉。床上一躺,陸遠開始給陸景講自己旅行中的見聞。本來兩人都是平躺的,但是說着說着陸遠就把一條腿壓到陸景身上,再說着說着就變成側躺着抱着陸景,腿還壓着陸景,整個人像樹袋熊一樣挂着陸景這棵樹。
“我在去一個景點的專線上見到一對爺爺奶奶,他們頭發都白了,但是很有活力,很可愛,背着書包手拉手,像小朋友出來郊遊一樣。要是我老了也能像他們一樣就好了。那天天氣很好,溫暖明亮,我下了車一路都離他們不遠,還沒來得及跟他們說說話,就被人群沖散了,之後就沒再碰見了,不知道他們玩得怎麼樣,景點地方大,有些地方還繞,不知道他們累不累,吃飯喝水方不方便。我要是和他們一起就好了,還能幫幫忙,不過爺爺奶奶肯定也不需要我,他們一定很行的……”
陸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沒什麼邏輯,咕咕囔囔的聲音漸漸消失在睡意裡,卻包裹着某種難以言說的落寞,像放在角落裡的什麼東西,經久的灰塵落了一層又一層,被偶爾誤闖進來的風掀起又落下。
陸景順着耳邊越來越遙遠的聲音,也睡着了,總覺得忘了點什麼。
這兩天梁衡總是有意無意地看手機,可沒有一條消息來自陸景。他們的聊天框還停留在“新年快樂”,明明那時候兩個人還很好。明天就是周五了,陸景卻一直沒有回複,一整夜,梁衡翻來覆去,總覺得思慮又猶豫的陸景會在夜晚下定決心似的給自己答複,他一次次看手機,卻依然沒有消息通知,他把手機扔出去又撿回來,不知什麼時候,在“為什麼要期待陸景的回複”的疑惑中睡去。
前一天有些累,陸景醒得晚,閉着眼睛去摸手機,眼睛不太情願地睜開看時間,卻被驚到。他猛地坐起來,盯着手機屏幕。
梁衡在早上八點多的時候打了好幾個電話。
陸景想起來要和梁衡說來着,看到梁衡的未接來電就立馬想打過去,可瞬間被電話打過去還沒接通時響起的聲音驚到了,他回神突然意識到自己不知道怎麼開口。
電話那邊的梁衡看到了陸景的來電,正準備接的時候想到陸景晾了自己那麼久,早上還不接電話,好幾個!就任由來電鈴聲響着,不接!
鈴聲沒多長,梁衡的視線卻反複從文件移到手機屏幕上。他想,下一個電話,陸景再打一個他就接。
手機再沒什麼動靜,無聲地挑逗着梁衡的怒氣。
電話沒被接通的陸景長舒一口氣,在想一會兒怎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