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一處崖邊,雲霄仙子看着伫在眼前的姜子牙嘴角微微揚起,像是感歎又像是諷刺,“雲霄三番相邀才請得姜丞相大駕,真是不易啊。”
姜子牙微微躬身,“孤男寡女夜半相會,易招人話柄。子牙也是為仙子清譽着想。”
“看姜丞相做派的确是個正人君子。為何在截教人眼裡,你會那般不堪?”
姜子牙來了興趣,“那截教中人是怎樣看待姜子牙的呢?”
“他們說你是狂妄自大,陰險狡詐,是個不折不扣的歹毒小人。”
姜子牙以笑意截住雲霄仙子的話尾,“看來一切不好的說法都集中在子牙身上了?”
雲霄仙子莞爾一笑,姜子牙問道,“那仙子認為子牙是個怎樣的人呢?”
“我相信你沒有殺我大哥,這裡面定有誤會。不過,有件事我想問你。截教和闡教勢如水火,這總是你姜子牙惹出來的吧?”
姜子牙微微歎了口氣,“我姜子牙敢對天起誓,我手上沒有沾過截教中人一滴血。我沒有殺四聖,而且姬侯爺當天就把他們給放了。至于那些戰死沙場的截教中人,子牙隻能說他們命中該有此劫。若是子牙在戰場上陣亡,我敢保證,我的徒弟師侄們絕不會私下去尋仇。”
姜子牙浩然坦蕩令雲霄仙子贊賞。她笑道,“我相信你的為人。你放心,我兄嫂和小蝶的事我會盡快查清楚。我今日約你前來,是想請你慈悲為懷,救救朝歌帝辛的兩個妃子。聽說北海的鲛人在你府中?”雲霄仙子見姜子牙眸色倏然冷淡,趕忙解釋,“請不要誤會,我絕無傷害她之意。我隻是想要她的兩滴血救命。”
姜子牙沉默片刻,問道,“仙子是否可以告訴子牙,為何施以援手?”
“你以為我打算加入朝歌的陣營來對付西岐?”雲霄仙子語音清脆如鳴佩環,“帝辛的王後說,她的兩個妹妹是為了瓊霄的縛龍索才去找你的。如今她二人身死,既然有法複生,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觀。”
“仙子乃心善之人。”姜子牙贊歎一聲後。聲音變得和夜色一樣清涼,“不過,我不能答應你。首先,鲛人失去一滴血都要折損道行,何況她現在身體本就不是很好。再者,那兩個妃子迷惑帝辛,塗炭了不少生靈。她們還幾次闖入西伯侯府行刺子牙的主君。這不是子牙的私怨,所以子牙不能擅自做主。這樣吧,待子牙上報姬侯爺,再給仙子一個答複。”
姜子牙連夜觐見西伯侯。西伯侯思量一番,認為上蒼有好生之德,決定給那兩隻妖怪一個機會。姜子牙承命,返回丞相府後立刻請來孔宣,召來姜伋夫婦。翌日,孔宣帶着鲛兒的兩滴血和八十一種草藥前去朝歌兵營施救。哪吒等人聽聞此事圍住剛剛下朝的姜子牙說個不停。李靖把哪吒拉回自己身邊,哪吒氣呼呼地甩開李靖,“爹,我給師叔說教呢,你不要打岔好不好。”
姜淑祥站在一旁聽了半天,這時插話道,“你說我師尊用弟妹的血做藥引?”她不敢相信地看向姜子牙,“爹,您确定那真是我弟妹的血?姜伋他答應了?這比太陽從西邊升起來的可能性還要低好不好?”
敖丙站在姜淑祥這邊,“是啊丞相。公子每天給少夫人梳頭的時候,哪怕弄斷了一根頭發他都會心疼得不得了,怎麼可能會答應放血給那兩個妖怪,還是兩滴血。”
姜淑祥道,“我看那血八成是假的。要是真的,我把頭砍下來給他當凳子坐。”
“長姐此言當真?”
姜淑祥聞言回頭,姜伋站在門口,雙臂環胸,嘴角噙着春風一般的笑意。他走到姜淑祥面前,“長姐可說話算話?”見姜淑祥點頭,姜伋得意道,“那長姐還不把頭梳得整齊一點,好讓我坐得舒服一點?”
姜淑祥神色不變,“你憑什麼證明那兩滴血是真的?”
姜伋挑眉反問,“你以為孔宣很好騙嗎?”
姬發忙上前解圍道,“姜小姐不過是開個玩笑,姜公子何須當真呢?”
姜淑祥高挺脊背,“我姜淑祥言出必踐。”她變出一朵金蓮花,“拿去坐吧。”
衆人皆是驚訝不已,姬發也不懂姜淑祥此舉何意。姜伋指着金蓮花,“長姐,你說的是把頭砍下來給我坐。你塞朵蓮花給我什麼意思啊?”
姜淑祥理所當然道,“這怎麼不是頭啊。哪吒的頭不就是金蓮花嗎?”
姜伋指着姜淑祥的頭瞪着眼睛,姜淑祥拍着姜伋的肩膀,“我的确說過要把頭砍下來給你當凳子坐,可是,我有說是砍我的頭嗎?嗯?”那語氣,那神情,跟馬招娣拿着壽衣問武吉為什麼不能給姜子牙做壽衣時一模一樣。武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姜子牙也不禁莞爾。
姜伋憋得不知該說什麼,半天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金蓮花是用來賞的,不是用來坐的。”
“精辟!”姜淑祥豎起大拇指,收回金蓮花,“這麼好的蓮花,其實我也舍不得給你坐。”說罷把姜伋丢在一旁徑自找孔宣去了。敖丙安慰了姜伋一聲,姜伋握緊拳頭,“我一定要讓鲛兒給我生個女兒。”
姜子牙不明白姜伋的思緒是如何延伸到這裡的。姜伋解釋道,“我從小被長姐戲弄的這筆帳,要我女兒來跟她清算。”
姜子牙聽着姜伋孩子氣的話笑出了聲。敖丙試着轉圜,“這有些為難吧,公子舍得把她嫁出去嗎?再說了,女肖父,少夫人也舍不得吧?”
“我的女兒怎麼可能嫁出去?”姜伋沖着敖丙吼了一聲,“讓那小子入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