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發擺手截住姜淑祥話頭。他道,“我是政務處理得悶了,出來透透氣。”姬發相邀姜淑祥,“若不嫌棄,可願與姬發同遊?”
姜淑祥颔首應下,屈膝退至一邊。姬發還禮後緩步前行,姜淑祥跟在身側。姬發問道,“記得戰前你曾說我一定會取勝。不知你何以對在下這般有信心?”
姜淑祥反問道,“那二公子又何以這般不相信自己?”
姬發微歎,“論智謀我不及丞相,論武功我不及楊戬。而對手聞仲卻是馳騁沙場的老将。”
姜淑祥略略低了下頭,“論文韬武略,子履不及伊尹仲虺,可也是他伐桀而王天下,成就殷商數百年的基業。由此可見,君者,未必要才冠絕倫,武功蓋世。淑祥淺見,能識人,會用人,虛心納谏,常懷敬畏之心就是明主了。”
姬發頓足,扭頭凝視身側明媚女子。姜淑祥一笑嫣然,“婦人之見,二公子隻當聽了句玩笑吧。”
姬發複有前行,嘴角噙笑,“你這位女流不知勝過世間多少男兒。姜小姐真是深明大義,聰慧異常。”
姜淑祥語氣淡然,“深明大義實在是不敢當。至于說聰慧異常,我下面有個鬼精靈的弟弟,我敢不聰明嗎?”
姬發微微轉了轉頭,“說到姜公子,我聽哪吒說,丞相罰他妻子禁足了?”
姜淑祥點了點頭,“我弟妹失禮人前,爹命她閉門思過。”
姬發眉尖微蹙,“丞相未免有些求全責備。對了,哪吒說的什麼豬肝湯是這麼回事啊?”
姜淑祥笑着解釋,“我弟妹的血有奇效,但她每失一滴血,身體就會虛弱十分。我之前跟舍弟提過豬肝湯有補血之效,從那之後隻要弟妹失血,他就給弟妹喝豬肝湯。弄得弟妹現在隻要聽到豬肝湯三個字就想吐。”
“姜公子真有意思。”姬發朗然笑了幾聲,并肩和姜淑祥往丞相府一處水榭行去。
姜伋卧房,鲛兒側卧塌上,帳簾垂下隔絕外界視線。鲛兒伸出一隻手腕,孔宣搭脈細細診斷。姜伋立身塌前,姜子牙夫婦坐在屋中,等候孔宣的診斷結果。約莫半盞茶過後,孔宣撤手。鲛兒由帳外收回手腕,姜伋為她掩好帳簾。孔宣坐到姜子牙夫婦面前,姜伋也跟着過來,站在姜子牙身後。姜子牙問道,“怎麼樣,我兒媳身體現在如何?”
孔宣道,“還好。明日開始,先由淑祥為她行針五日。接下來服用我配制好的丸藥。百日之後,她體内的寒氣就會散去。”他擡眼囑咐姜伋,“隻是這百日内,你不得與她行房,切記。”
姜伋諾諾,躬身送孔宣和姜子牙夫婦出去。随後姜伋合上房門,挽好帳簾,靠在鲛兒身邊。鲛兒纖纖玉手攀上姜伋胸膛,嬌聲道,“妾有百日不能承歡,不若為君擇一美妾侍候可好?”
姜伋知她是在玩笑,索性也以玩笑回答,“好啊。那我把蒯沅收房,夫人意下如何?”
鬓邊珠花微微抖動,鲛兒咬着唇角眨着眼睛。姜伋捏上鲛兒的下颌兒,逗弄她一番之後摟上她的肩,“針灸過後我們就回北海。鲛兒,這次是我要爹罰你禁足的。那日不僅西岐的文武重臣在場,就連二公子也在。如果爹不加以處置,難免會讓人心生芥蒂。”
“我明白。姜郎,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鲛兒窩進姜伋懷裡,溫柔乖覺。
一陣風“吱呀”一聲推開窗戶,敖丙現身屋中。他見姜伋正和鲛兒抱在一起,立刻閉上眼睛背過身子。姜伋整衣而起,放下帳簾負手走到敖丙面前。敖丙躬身禀報,“公子,大公子回來了。他給您帶了禮物,請您去福伯的宅院一觀。”
姜伋眯起眼睛,眼底冰冷似鐵,嘴角漾起一抹輕笑,
馬招娣挽着姜子牙的手臂漫步回廊。姜子牙覆上馬招娣的手怡然道,“果果小兩口相親相愛的,我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了。”
馬招娣依偎着姜子牙嬌聲道,“看樣子很快就有好消息了。”說到這裡,她稍微拉長了一下臉,“我連孩子都沒生過就當了祖母了。我這老得也太快了。”
姜子牙淺笑,“你再老也比為夫年輕。”
馬招娣嘟起嘴巴,扭了扭腰肢嗲聲嗲氣,“你這個年紀四世同堂都富裕,可人家正當年。”
姜子牙右手溫柔攬上馬招娣的柔軟腰身,“所以說上天待我不薄啊,人到暮年還有嬌妻在懷。話說回來,咱們的孫兒都還沒影呢。”他蓦然腳步一滞,神色一斂。馬招娣仰頭見姜子牙神色有異,于是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回廊盡頭水榭,姬發和姜淑祥對坐相談,雖聽不清内容,但看他二人的表情似乎聊得很是開懷。
馬招娣幽幽歎息,語調透着五分不甘,“相公啊,咱們的女兒難道真的要跟老虎同床共枕了?”
姜子牙不解其意,馬招娣朝着姬發努着嘴,“伴君如伴虎嘛。”姜子牙聞言笑了起來,馬招娣擰着眉頭輕輕打了他一巴掌,“還笑得出來啊你。”再看向水榭,姬發和姜淑祥已出座立身在欄杆前,兩道亭亭身影在欄下碧水中潋滟。一朵浮雲飄過倒映水面,模糊了兩人的面容。姜子牙摟上馬招娣,眉尖若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