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夫婦對視一眼,姜子牙和藹道,“要不要爹娘陪着?”
姜淑祥搖了搖頭。姜子牙淡然笑道,“也好,你這麼大了,也該時候做主了。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無需顧慮太多。隻記住一句話:天塌下來,有爹娘撐着。”
“女兒謝謝爹娘。”姜淑祥俯身盈盈施了一禮後起身,高挺脊背地邁步而去。
姜子牙擁馬招娣入懷,凝視着姜淑祥衣袂翩然的倩影,眼睛裡閃爍着傲然的神采,“我們的女兒,當為鳳凰。”
姜淑祥立身西伯侯府門前,仰望如日月般高懸的黑底金字匾額,定了定心,正要邁上台階,卻被姬旦攔住了去路。姜淑祥面色一凜,姬旦躬身一禮後微微而笑,“姜小姐來了,姬旦恭候多時了。”
姜淑祥不着痕迹地瞥了姬旦一眼,噙笑問道,“四公子有何指教?”
姬旦略微低了低頭,負手踱步到姜淑祥身側,“姬旦鬥膽猜測,姜小姐今日是來退婚的。”
姜淑祥嘴角牽出一個笑容算是肯定。姬旦低頭繞到姜淑祥面前,“那我再猜測一句。姜小姐不願與我二哥結成連理,是擔心有朝一日你會步上姜王後的後塵,姜丞相會成為第二個東伯侯。”
姜淑祥笑意加深,“四公子的确是個剔透的妙人。”
姬旦微微搖了搖頭,“姜小姐不過輕撲脂粉略點朱唇即美豔出塵,這般仙姿必定為神女下凡。姬旦不過凡夫俗子,豈能猜得到神女的心思?是我親見家兄姬發昨日向家父求了一道谕旨,姬旦這才恍然。”他從袖中出一卷絹帛,遞給姜淑祥眼前,“姜小姐,請過目。”
姜淑祥眼波瞬間打出幾個漩渦。她伸手欲接過絹帛,姬旦稍微向後挪了半分。姜淑祥面露疑惑,姬旦懇切道,“希望姜小姐看過以後,能叫我一聲四弟。”
姜淑祥翻開絹帛,上書之字筆筆萬鈞:姻緣之數,聽卿決斷。他朝緣盡,允卿歸故,任卿嫁娶,勿有異言。落款為姬發親筆,上蓋西伯侯并姬發之印玺。絹帛上的每一個字都是一頂千金之錘,敲擊在姜淑祥的心上,留下或深或淺的小坑。她合上絹帛阖目良久再度睜眼,擦過姬旦之肩膀昂首挺胸拾級而上。姬旦霍然轉身對着她的挺拔背影厲聲質問,“我二哥對你情深至此,你當真無知無覺?還是你天生就是一副鐵石心腸?”
姜淑祥沒有回頭,隻是駐足沉聲道,“正因情深,才不能辜負。淑祥退婚,是為止禍亂于未發之前。”
姬旦面露不惑之色,目送姜淑祥消失在深深庭院之中。姜淑祥進入正廳,行禮參拜後幹脆提出解除婚約。西伯侯夫婦對視一眼,皆是驚訝不已。西伯侯承諾道,“本侯曾對丞相許過承諾,今日對你再說一次。淑祥嫁給我兒,必是正妻的名份。”
姜淑祥輕輕一嗤,“淑祥雖不才,但也非争名逐利的淺薄之人。”
西伯侯深深地注視姜淑祥,“那好。淑祥,告訴本侯你的心裡話。”
姜淑祥嘴角彎出一個弧度,整個人罩上一層薄命的凄美,“我命硬,還在娘親腹中的時候就克死了生父,出生後連累生母死于血崩。曾有仙人說過,我是守寡的命。二公子身負侯爺厚望,他日更是要建立一番大業,不可有一絲一毫地差錯。淑祥不願拖累他人亦不願傷害辜負這段良緣,還請侯爺收回成命。”
隐身屏風後的姬發再也聽不下去,甩袖出來一臉忿忿,眼底疼惜若隐若現,“我早已言明,與你訂此婚約不過是權宜之計,你若不願大可退婚。何須搬出這番說辭中傷自己?”
姜淑祥艱澀道,“二公子可還記得冰魄祭司先前之言?”
姬發一怔,旋即負手,“一句瘋話你也當真?”
姜淑祥轉過身來與姬發對視,一雙秀美雙目流露出凄凄思慕,“關乎君之福祉,淑祥豈敢當成玩笑?”
姬發從未姜淑祥這般深情模樣,他貪戀她的摯情,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她的鬓角。太姒尋思一番作出了決定,“淑祥,你把你的生辰八字說與侯爺,讓侯爺為你和發兒算一卦。若你二人命格當真相克,這樁婚約就此作罷。”
姬發失聲喚了一句“娘親”,太姒冷着臉色,“為娘心意已決,你不得多言。”
姜淑祥報上自己的生辰八字,西伯侯以龜骨蔔算一番後捋了捋胡須。太姒雙手攪在一起,急道,“侯爺,卦象說什麼?”
西伯侯朗然一笑,對太姒娓娓而道,“從卦象上看,淑祥和發兒乃是龍鳳團圓,天作之合。淑祥非但不會克死發兒,反而還會成為發兒的賢内助,為發兒育五子一女。美中不足的是,夫妻不能攜手百年,發兒會走在淑祥的前頭。”
“這就是了。”太姒撫掌而笑,翩然走到姜淑祥跟前,握上她的手,“你這孩子……你想想,丞相神機妙算又對你疼愛有加,若不是天定的良緣,怎麼可能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就将你許配了人家呢。”
姜淑祥終于露出了一個真心歡快的笑容,“是淑祥太過任性了,請侯爺夫人恕罪。”說着就要下拜。西伯侯笑着擺了擺手,太姒雙手一托将她扶了起來,轉頭看向西伯侯,“侯爺,我們這就去找丞相,把婚期定了吧。”
姜淑祥深吸一口氣,開口道,“侯爺,夫人,淑祥還有一個請求。若二公子答應了,我才嫁給他。”她看向姬發,絕色眉眼堅毅鄭重,“聽聞朝歌太師聞仲身上的铠甲是取金剛所鑄,無堅不摧。二公子,可願為淑祥奪之?”
西伯侯聞言贊許地點了點頭,太姒亦是滿目欣然。姬發明白姜淑祥的苦心,握上她的雙手許諾,“待良辰吉日到來,我姬發定以聞仲之寶铠為聘,迎娶你過門。”
注:史載周武王共育五子一女,誦虞二子明确記載為王後邑姜所生,而本文皆記于姜淑祥(即邑姜)名下,特此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