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丞相府姬發書房,姜淑祥坐在窗下修剪金菊。濃綠的枝蔓托着金色的花盞,清霜傲雪之氣撲面而來。姬發推門進來,姜淑祥聞得動靜,朝着姬發粲然笑過後,繼續手上的活計。姬發看着姜淑祥,眼波中漾起溫柔漣漪,行至案後坐下,提起筆來。半晌,姜淑祥滿意地放下手裡的剪刀,姬發此時也擱下筆,擡頭喚了一聲“淑祥。”
姜淑祥應了一聲後起身,搭上姬發伸過來的手挨着他坐下。“原來你是在作畫啊。”姜淑祥仔細看了看畫中的女子,面頰上浮起了兩團紅暈,“我有這麼好看嗎?”
姬發笑着攬姜淑祥入懷,“你平日都不照鏡子的嗎?”
姜淑祥扯了扯嘴角,低聲嘟囔,“我倒是從未在意過自己的容貌。”她擡眸,一臉溫馴地望着姬發,“我長得怎樣不重要,你覺着好看就成了。”
幸福之花在姬發的心上一朵接着一朵地綻放,摟着姜淑祥的手臂更緊了起來。姜淑祥纖手覆上姬發的胸膛,輕聲道,“送嫁不過是一介俗禮,省了也沒什麼要緊。”
姬發底下眉眼,認真道,“淑祥,我想給你一個圓滿幸福的生活,我不想我們婚姻的開始有任何的瑕疵和遺憾。”他彎了一下嘴角,“反正婚期業已拖延了,也就不差這一個半個月了。”
姜淑祥抱歉道,“可這是我們家的緣故,你卻把責任攬了過去。淑祥實在是過意不去。”
姬發眉毛一挑,“西岐戰事連連婚期才一直推遲,我身為主帥當然有責任。還有……”姬發扶起姜淑祥,刻意冷了臉色,“什麼你家我家?我們是一家。”
姜淑祥抿嘴一笑,摟上姬發的頸項,一疊聲地嬌聲應道,“是,我們是一家人。”
姬發臉上薄霜化去,手臂環上姜淑祥的腰身。姜淑祥下颌擱在姬發肩上,擔憂道,“可讓你四弟扮成家甲跟着大哥出門你真的放心嗎?他畢竟還年輕。”
姬發微笑,“我在他這麼大的時候也出了躺遠門,不也完整無缺地回來了?四弟是時候出去走走了,多看看多學學對他沒壞處。”
聚美堂後院正房,姜伋與馬昆相向而坐。辛瑤奉上茶水後退了出去,馬昆搖着扇子問道,“姑父說西伯侯有意再加聘禮,那妹子的嫁妝是否還要添些什麼?”
姜伋握着茶杯暖手,“伯侯府失禮在先,理當作出補償。至于長姐的嫁妝……等伯侯府把補償送來了再看吧。”
馬昆斜了斜眼睛,“嗯”了一聲,“說的也是。妹子畢竟是下嫁伯侯府,可不是高攀。”
一陣規規矩矩地敲門聲傳了過來,馬昆請示過姜伋後朝着門口答了一句。朱成悄然進來躬身跪倒,“奴才給家主請安,給大公子請安。”
姜伋叫了聲起,問道,“随大哥出門的家甲你可都挑好了?”
朱成自袖中摸出一卷竹簡,置于掌心雙手捧送上去,“回家主,名單在此,奴才請家主過目。”
馬昆起身接了過來呈給姜伋,笑道,“愚兄又不是沒跑過江湖,哪裡用得着這般小心?”
“小心駛得萬年船。”姜伋展開竹簡,仔細看了一遍,指關節輕輕扣起了桌案。跪在下面的朱成聽着這“笃笃”的聲音,額上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舉袖擦汗擦到一半之時,頭上飄來姜伋清淡的聲音,吓得朱成立刻放下手臂恭敬跪好。隻聽姜伋冷冷問道,“這個季晨是誰啊?為何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朱成垂首雙臂拄地,“回家主,季晨是昨日才進聚美堂當差的,身手不錯有些見識。”
姜伋眉間晃着陰影,“身手再好見識再廣他也是個新人。底細都沒摸清楚你就安排他陪着大公子出遠門嗎?”
朱成頓生惶恐額頭登時觸地,連聲告罪。姜伋卷起竹簡吩咐道,“季晨剔出去,由華雲頂上。”
馬昆道,“可是家主,華雲一直随侍你左右。把他派到我這邊,你身邊豈不是少了個人手?”
姜伋橫了朱成一眼,“那就讓季晨跟着我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物,一日功夫就能讓他如此放心。”
朱成瑟縮着肩膀低首退出房間,姜伋耳廓蓦然一動,右手握上了茶杯。
福伯宅院正房,馬招娣麻雀一樣叽叽喳喳蹦來蹦去,繞得站在一邊的敖丙眼睛直發眩。姜子牙無奈地揉了兩下眉心,一把拉住馬招娣。馬招娣抱着一疊衣服甩開姜子牙的手,沒好氣地瞪了姜子牙兩眼,“你沒看我忙着呢嗎?拉着我幹嘛呀?”
姜子牙哭笑不得,伸手撥開亂在馬招娣額前的碎發,“招娣啊,你這忙活了大半天,行李裝了拆拆了裝的。我怕你累着,想讓你歇會兒。”
馬招娣杏眼一圓,随手把衣服遞給敖丙,朝着姜子牙叉起腰來,“你真當我笨哪,以為拐着彎罵我我就聽不出來了?”
姜子牙賠了一張笑臉扶着馬招娣到一旁坐下,給她倒了一杯茶,“我怎麼敢罵你呢夫人?你看這時辰也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馬招娣聽到這話一口茶都沒喝完,“啪”地一聲把茶杯摔到桌上,“姜子牙,兒子明早就要出遠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都不知道惦記啊?合着不是親生的就懶得費心了是吧?”
姜子牙笑容瞬間收起,心底騰地升起一股火,“我怎麼不關心了?我含辛茹苦把他養大,你才帶了他幾天哪?”
馬招娣也豎起了眼睛,嘴巴正要張開,耳邊傳來一陣壓抑的哭聲。姜子牙和馬招娣同時循聲望去,隻見敖丙站在那低頭摸着眼淚。姜子牙和馬招娣站起身來走到敖丙身邊,馬招娣柔聲問道,“小敖,你這是怎麼啦?好端端的你哭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