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雁城等了三天,沒有等來鷹川任何一條關于何談的消息,而且,鷹川軍隊雖然撤出,卻依然陳兵邊線虎視眈眈,天子,我們不能不做好迎戰的準備啊。”
姬發心中仔細地掂量着,半晌贊同地點了點頭。他道,“那就有勞嶽父,兩日後陪我走一趟雁城吧。”
“諾。”姜子牙俯身承命,此事既談妥姬發自然又提起另一件事,“再有,關于胡安及其黨羽,嶽父認為是時候處置了嗎?”
“王後跟胡安不是還有賭約在嗎?若胡安肯履行賭約,天子順勢而為便可,若是不肯,那便是戲弄天子,罪在不敬,臣以為胡安不會自尋死路,他應當會履行賭約的。”
“若是胡安細數祖上功績同我打人情牌呢?若是胡安單自己退讓而仍留起黨羽呢?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嶽父。”
“天子不是已做好最壞的打算了嗎?但是臣還是覺得,未必會到那一步,胡安浸淫朝局多年,察言觀色還是懂的。”
“我也不想城中見血,雖是忌憚奴大欺主,但主子也不是非得要摘了奴才的腦袋才安心,倘若奴才願意急流勇退,當主子的也不會吝啬,給奴才一個平安的晚年。”
“恩威并濟,天子當真是越來越有人主的風範了。”姜子牙淡淡笑着奉承了一句,挂在嘴角的笑容明明很暖,在姬發看來卻不知為何刺眼得很。簾子掀開,姜淑祥手托香茶款款而出輕輕送至姬發手邊。姬發擡眼望了望姜子牙臨走前閣下的已然涼了一半的茶碗,握上姜淑祥的手喃喃發問,“夫人,為夫是不是有些變了?”
“變了?”姜淑祥雙手捧起姬發的臉龐仔細端詳,“夫君指的是年紀還是身材?”
“姜淑祥。”姬發得妻子逗弄忍不住笑出聲來,嗔了一嗔展臂攬上姜淑祥的腰身,正經說道,“我是說心态,是不是變得唯我獨尊盛氣淩人了呢?方才與嶽父談到清除胡安及其黨羽一事,我本想提議嶽父招募府兵以策萬全,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姜淑祥分析道,“按規制,丞相府本就有西伯侯府派遣的衛兵負責戍衛,我爹招募府兵于法理不合,加之天子不能明發诏旨,這與丞相府而言的确是一個把柄,日後若被有心人翻出來,為難的還不是你這個子婿。”
姬發仰頭望向姜淑祥,雙眸清澈透亮如天邊星子,“所以,嶽父隻是怕我日後會為難,而不是同我離心?”
“天子多慮了。”姜淑祥唇角彎起含上一縷笑意,垂眸和姬發對視言辭懇切地說道,“隻是我爹畢竟是臣子,他不可能,也絕不會以主君的眼光去審視朝局,因此難免有時會無法體悟天子聖意,這點還望天子體諒。”
“我自然體諒嶽父啊,夫人莫不是忘了,繼位之前為夫也是臣子。”王侯之家,親情之外總有尊卑。多年前在陳塘關,馬老爺曾說過姬發本可堪托付,奈何他出身西伯侯府,緣由大概于此吧。姜淑祥一臉憫恤地看着姬發,任由他把頭輕輕考到自己身上,“二郎不必太過擔心,依妾看來,胡安還是挺知趣的。”
“你跟嶽父一樣心地善良,都是以善意揣度他人。也罷,我也希望,此番是我小人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