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池月漸洗完碗,兩人開始收拾書房的箱子。嚴扉松把凳子搬來,踩在凳子上,池月漸在下方扶着凳子,兩人都帶上了口罩用來防灰塵。
嚴扉松把第一個稍微小點的箱子搬下來,池月漸接過放好,再把大的箱子搬下來。
池月漸發現箱子上還有膠帶整齊地封着,甚至都沒有打開,他好奇地問道:“這裡面是什麼啊?你都沒打開過嗎?”
嚴扉松從凳子上下來,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看着箱子,語氣有些淡,“我去拿剪刀和毛巾,打開了你就知道了。”
“噢……”池月漸研究起這兩個箱子來,他發現上面的寄件人是嚴扉松在德國住的公寓的地址,時間是四月份的時候。
看見嚴扉松拿來剪刀和濕毛巾,池月漸接過毛巾問道:“你四月份就回國了?”
嚴扉松點點頭,“嗯,我四月份就回國了。”站在凳子上将書架上的灰塵擦幹淨。
池月漸坐在地上,一邊擦灰塵一邊驚訝地問道:“那我五月份在大涼山見到你時已經是你回國一個月後了?而且這一個月裡我們都在上海但是沒有遇見?”
“嗯。”嚴扉松不可置否,從凳子上下來,坐在地上擦另一個箱子的灰塵。
池月漸委屈地問道:“那我要是沒在大涼山遇到你,你是不是就永遠不來找我?”
嚴扉松故意拉長了音調,思索着:“嗯……當然……”
池月漸氣得丢下毛巾,去錘嚴扉松的胸口,看似用力實際上隻是輕輕碰了一下,“我就知道!”
嚴扉松眼疾手快地捏住池月漸的手腕,鄭重其事地說:“不是。”并且順勢把池月漸拉進自己懷裡,又笑起來,“我都來了,還擔心不找你算賬嗎?”
池月漸輕哼一聲,“你最好是要來找我算賬。”
嚴扉松拉下口罩,在池月漸額頭吻了一下,說道:“當然要,你欠我不少呢。”
池月漸得到滿意的答案後幫嚴扉松把口罩戴上,說道:“這還差不多。我把那個小箱子擦好了,我打開了?”
“剪刀在桌上,你剪開吧。”
池月漸摘下口罩,拿起剪刀将箱子打開,嚴扉松走到他身後坐下,和他一起打開。随後,池月漸愣住了,久久沒有說話,隻是顫抖着雙手拿起箱子裡的鋼筆盒,打開看,裡面的鋼筆和墨水都完好無損地在原位,墨水的液面位置表明這隻鋼筆被使用過一段時間。筆身是暗紫色,筆蓋是漸變星空紫。鋼筆偏細,因為嚴扉松喜歡細一點的鋼筆。
池月漸将鋼筆盒小心地扣上,又拿出箱子裡的黑色魚形挂件,上面的“明月”二字和“CYJ”三個字母還沒有褪色,不過金屬挂件長時間放在箱子裡,魚身有點鏽了。
池月漸已經眼眶通紅,他把挂件拿出來放在地闆上,又拿出箱子裡的粉色小兔子娃娃、白色小鴨子娃娃、棕色的小柯基娃娃、白色的小羊娃娃,還有灰色的小貓咪娃娃。這些都是他和嚴扉松兩人在德國的時候,一起出去玩抓到的,還有一些娃娃在他這裡,不約而同地,它們也在箱子裡。
池月漸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他吸吸鼻子,把娃娃一個一個地擺好,又拿出箱子裡的一個盒子,僅僅通過外觀他就知道裡面會是什麼。他打開盒子,層層泡沫下,不出所料,是蒂芙尼藍的馬克杯,瓶身的不規則凸起展示了創作者的技藝不精。池月漸的眼淚“啪嗒”一聲砸在馬克杯上,他放下杯子,沒有轉身,哽咽道:“我的杯子被摔碎了,就在你被誣陷學術造假前。摔碎的那一刻我就有預感會出事,沒想到一摔成谶。”
嚴扉松從後面抱住池月漸,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溫和地說道:“沒關系,我們再一起做一個就行。”說罷用自己的手擦了擦對方臉上的淚水。
池月漸吸吸鼻子,伸出手揉了揉眼睛,說道:“好。”嚴扉松就着這個姿勢和池月漸一起看小箱子裡剩下的東西。
池月漸把馬克杯裝好,蓋上厚厚的泡沫,又拿出箱子裡的飾品盒。飾品盒裡是兩人各式各樣的情侶飾品,項鍊居多,随後是耳飾,最後是戒指。好在兩人買的飾品不便宜并且被保存地很好,過去這麼久了也沒有氧化的迹象。
池月漸把飾品盒放好,拿出了箱子裡略有發黃的信。信有厚厚一摞,即使被拆過,也都好好地裝在信封裡。在通訊科技發達的現在,池月漸和嚴扉松依舊偏愛手寫,信的内容都是兩人喜愛的詩或是别的語句的摘抄。如果上半部分是池月漸寫的,那麼下半部分就是嚴扉松寫的,上下内容無關,隻要是自己喜歡的就行。他打開其中一封,上面是他的字,池月漸的字寫得很方方正正,整潔又好看;下面是嚴扉松的字,嚴扉松的字蒼勁有力,很有鋒芒感,透露着不羁,和他這個人一點也不像。
池月漸寫着:
“此心非
夏日野地
然而——
愛的枝葉長得
何其茂密”
嚴扉松寫着:
“我的生命不過是溫柔的瘋狂
眼裡一片海,我卻不肯藍”
嚴扉松見池月漸又想哭,趕緊拿過信裝在信封裡,說道:“寶貝,哭可以,别把我的信打濕了,這些可都是我的命。”
池月漸被這一打岔,又把眼淚憋回去了,氣鼓鼓地說道:“你煩死了。本來想哭的,你這話一說我就不想哭了。”
嚴扉松笑着捏捏池月漸的臉,哄道:“别哭别哭,眼睛哭腫了怎麼辦?”
池月漸輕哼一聲,整理信的時候手癢癢,又拆了一封。左邊是嚴扉松的字,右邊是池月漸的字。
嚴扉松寫着:
“假如有人問我的煩憂,
我不敢說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說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問我的煩憂:
說是遼遠的海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