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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嚴扉松極盡溫柔,曾經的池月漸不做噩夢。
現在的嚴扉松瞻前顧後,現在的池月漸分離焦慮。
好在,未來的嚴扉松義無反顧,未來的池月漸掙脫夢魇。
兩人不出意料地錯過了吃晚飯時間,嚴扉松抱着睡着的池月漸去清洗了一番,蹑手蹑腳地把對方放在床上,穿好衣服後在池月漸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本想直接出門買點吃的,但轉念一想,還是拿起池月漸的手機,先把靜音關掉,然後用自己的手機給對方發了個消息。
綠洲:[我出去買點吃的,醒來找不到我别害怕,我馬上回來]
完成這一系列事情後,嚴扉松離開了酒店。
等嚴扉松提着東西走到酒店樓下的時候,他看見池月漸就站在酒店大樓旁,半個身影隐沒在黑暗裡,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半張臉上,手裡的煙明明滅滅,對方正在低頭接電話,臉上的神情冷漠又疏離。
池月漸擡手吸了一口煙,聽着電話那邊醫生的詢問,略顯煩躁。這是他不知道第幾個心理醫生了,他覺得請了也沒什麼用,那些醫生根治不了他的病,他也不想去回答那些醫生的問題,有這時間還不如讓他多和嚴扉松待會兒。活脫脫一位拒絕治療令人頭疼的患者。
池月漸感覺到面前有陰影,擡起頭來,竟然是嚴扉松,他趕忙想把煙滅掉,像一個偷吃零食被抓住的小孩,神情略顯窘迫。嚴扉松溫和地拉過他的手腕,就着對方的手吸了一口池月漸的煙,随後吐出煙,灑在對方的臉上。
池月漸壓根沒電話那頭的人在說什麼,直接對着電話說道:“知道了,挂了。”也不等對面說話就直接挂掉了,嚴扉松看着這樣的池月笑了笑,捏了捏對方的鼻子,“怕什麼?我又不會責備你。我買了點吃的,回去吃點東西。你餓了吧?”壓根不問是誰打的電話,也不問為什麼接電話的池月漸那麼冷漠。
嚴扉松拉過池月漸的手,笑着問他:“你這煙還抽不抽?不抽的話給我抽,别浪費了。”
池月漸驚訝地看着嚴扉松,以前的嚴扉松可不會這樣問他,隻會默默接受他抽煙的事實。既然嚴扉松在努力,那他池月漸也不能落了下風,他也要和夢魇較量高下。
“我抽啊,怎麼不抽!你想抽?那我給你點一根?”
“行啊。”說罷嚴扉松掐掉了對方手裡的煙,按下了電梯,“回去再抽,電梯裡不能抽煙。”
兩人在房間門口停下,池月漸摸出房卡刷開,進屋後立馬拿出打火機,把自己的半截煙點燃含在嘴裡後又拿出一根煙,正準備點上的時候,嚴扉松伸手拿過,叼在嘴裡,低頭就着池月漸嘴上的煙點上了。煙霧缭繞在兩人周圍,嚴扉松看着池月漸的眼睛,開口道:“月漸,你不想說的事我不會強迫你說,但是我希望你能記住,我是和你一起解決問題的人,不是給你制造問題的人。”旋即吸入一口煙,緩緩吐出,把東西放在桌上擺好,“來一起吃飯吧。”
池月漸點點頭,坐下來和嚴扉松一起吃飯,隻聽見嚴扉松開口道:“這是你喜歡的蘋果餡餅,這是半雞,還有土豆沙拉和炸肉排。我看着這家人多,可能味道比較好,來嘗嘗。”
池月漸先夾了一塊雞肉,肉質緊實多汁,烤出來的外皮異常香脆,吃得他兩眼放光,“好吃!”待吃完飯收拾好桌子後,他叫酒店前台送來一瓶紅酒,紅色的液體流進高腳杯裡,與杯壁碰撞在一起,最後歸于平靜。
池月漸拿起一個高腳杯,把另一個推到嚴扉松面前,自顧自地碰了一下,紅色的液體搖晃幾下就進了池月漸的嘴裡,順着滑動的喉結流下去。
嚴扉松也拿過紅酒,小小抿了一口,不去糾結别的,隻是問道:“在這邊待多久?”
但池月漸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一直在看心理醫生。”他側過頭,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我一直在做夢,晚上睡不好會影響第二天的狀态,燃姐就帶我去看醫生了。”說到這裡,他冷冷地哼笑一聲,“醫生說分離焦慮症是幾歲的小孩子才會生的病,醫生也很奇怪為什麼我有這樣的症狀。然後給我大概開了藥,建議我要放平心态,不要去想分離的事情。”池月漸摸出一根煙點燃,嘴裡含糊不清道:“我覺得他的建議是放屁。要是能那麼容易忘記分離的事情,怎麼還會有這個病?所以我換了一個醫生。”他吐出一口煙,“換了一個醫生也是這樣的說法,我覺得好沒意思,還不如就這樣生病,我覺得也不怎麼影響我的狀态。但是燃姐不願意,她覺得我需要走出來,于是我為了讓她安心,就一直在看心理醫生,假裝自己很積極地配合醫生。但我很清楚,醫生治不好我。”他撣了撣煙灰,“再後來,我又看了一位醫生,是燃姐推薦給我的,那人不像之前的那些醫生,他好像隻有我一個病人,在我閑賦在家的時候,他陪我散步、找我吃飯、約我去看電影,打着為我治病的旗号,燃姐也樂得看我和他一起。”
聽到這裡,嚴扉松已經明白了那位醫生的心思,他一口喝掉了酒杯裡的酒,給兩人又倒上一些,用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問道:“然後呢?”他不知道池月漸有沒有答應那人,但從結果來看,至少池月漸是還沒有放下的。
池月漸晃着酒杯,“然後……我想了想,當時的我也有幾分斤兩,在你身上發生的事,大概是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那段時間我夢魇的頻率減少了,我覺得我是不是可以試圖放下了?你是不是不恨我了?于是我說我願意和他試試。”說罷,他低低地笑起來,身體帶着酒杯一起顫抖起來,他将酒一飲而盡後把酒杯放在桌上,雙手捧住嚴扉松的臉頰,帶着紅酒味的氣息拂過,眼神充滿了瘋狂,“但是我發現,比起不做夢,我更希望你繼續入我夢,哪怕你說你不想再遇見我。”